第10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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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

    “啊?”

    “你不用坐牢。”平烨烛说,“人的离去不需要谁来承担责任。命数如此,不可违抗。”

    “可……他本来不用死的……”

    “车上的十位乘客都是他的同乡,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活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杀了他的是愧疚和压力,不是你。”

    “哦。”姜深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谢谢你哈。”

    平烨烛坐下,木板床立刻发出声响,如同什么剧目的开幕。

    “芒生,他的名字。”

    姜深愣了片刻,突然摁住平烨烛的手掌。干瘦的手掌上布满浮筋,被平滑微凉皮肤覆盖,平烨烛很自然地没有说下去。

    “等等等等!”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录音笔,又拿出皱皱巴巴的本子和一只做工精良的钢笔。

    姜深扎好架势,亮着眼睛看向平烨烛:“你说你说。”

    平烨烛顿了下,目光长久地落在姜深满是期许的脸上,将手掌紧握,蹭在柔软布单上,如同避讳般蹭掉微凉的温度。

    “芒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调皮但聪慧。他们一家没有出过大山,也都葬在大山。芒生的父亲是上山采药时失足摔死的,尸体破烂不堪,拼不出一整具。芒生捡了父亲尸体旁的草药卖钱,给怀孕的母亲买了一只母鸡补身体。父亲死后,芒生不再呆在大山了,他下山打工,坐着超载的面包车去城里。回来后,芒生卖了家里的旧家具,换来一辆二手的老旧面包车。”

    “从山上去火车站,要骑三轮颠簸半小时,才能搭上一个小时一趟的乡村巴士,票价要五块钱。芒生的面包车上一位2元,直接送到火车站。靠这笔生意芒生养活自己的妹妹上学,又看着妹妹远嫁出大山。芒生的生意不合法,且充满隐患,但大山连接外面的这条路是芒生能看到的最大的商机。他不是坏人,硬要说,他害死了车上的十名乘客,包括赶往远方与女儿团聚的陈酉萍。”平烨烛朝外看去,稀薄窗户纸外是一排排昂贵精致的棺木,“死亡是无法追责的,命运的不可揣测远高于人所能为的。”

    “所以芒生也不会被定罪吗?”

    “这是意外。”平烨烛说,“你可以怪他,可以怪大山的贫穷,可以怪乘客的贪婪和无知。死亡背后的原因成百上千,要究其根本,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苦难。”

    “我只管死人的事。”平烨烛闭起眼睛,嘴角似有似无得扬起一抹吝啬的笑,“尘归尘,土归土。轻松简单得很。”

    姜深的笔尖戳着纸页,只写下三言两语。

    “那陈酉萍呢。”姜深看向大院里摆放着的棺材,里面的陈酉萍还在黑色布包里,没法收敛,也没得整理仪容。

    “在后山埋了。”

    姜深轻轻喊了一声,问:“不做悬棺吗?”

    “她女儿不愿意。”平烨烛淡淡地说,“陈酉萍在大山呆了一辈子,但她女儿不是,厌恶赤贫苦难的日子是人之常情。更别说这种贫穷夺走了亲人的命。她不希望母亲变成悬棺去看所谓的好风景。有些东西活着的时候得到比死后得到更有意义。”

    姜深敲敲笔尖,记录下平烨烛的话,什么也没说。

    平烨烛看他埋头苦思的模样,突然叫他:“姜深。”

    “啊?”

    “早点回去。”

    “可我……”

    “你不属于这里。所以,早点回去。”

    第96章

    贺执使劲揉搓着脸,棕黄的粉底晕染上手掌。不远处周沉正在检查拍摄效果,目不斜视,没有注意到长久注视他的眼神。

    两位演员的演绎无可挑剔,台词饱满,情绪准确。

    自从输了赌注,却成功戳破小辈的秘密后,廖嘉宇彻底当了甩手掌柜。每日在躺椅上品着寨民新炒的茶,悠闲看剧组拍戏。讲戏的活自然而然落在了周沉身上。

    贺执手里拎着小马扎,弯腰放下,垂下的头发把他的眼睛挡了个严实。郑元抱着剧本乐呵地跑过来,贺执顺势把人扯过来,抽走郑元怀里的剧本:“偷懒去了?”

    “拿剧本!”郑元一把撩起刘海,露出湿润的额头,“哥你看,都是汗!”

    贺执成功在他与周沉之间安插了一个郑元,理所应当地拍拍剧本:“别贫,听戏。”

    周沉的膝盖上放着平铺开来的剧本,他的手自然地搭在上面,与墨色字迹相接,放松且心不在焉。

    “下面这段戏冲突很小,所以要依靠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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