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性之所至(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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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比哪一次摔得都狠。

    我哭着质问我爹,你为什么要松手?

    爹说,绳子攥在别人手里,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松手。当你决定放弃努力什么都不做在洞底等着别人来救援的时候,就已经是把命运交给了老天爷,是死是活由天定。你是幸运等到了我。若我找不到你呢?若我来晚了呢?你就等死吗?阿殊,爹不是每次都能赶得及时来救你的。

    你不能总是站在命运身后,等着命运推你向前。而是要做那个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尽管人生不是一帆风顺,但却是逆流而上。掌握主动权,意味着就算受到伤害,也做好了准备,比被动承受别人给的一切好得多,受到的打击自然要小些。

    我不愿见你变成传统的女子,随波逐流,逆来顺受,没有自己的个性喜好、喜怒哀乐,只一味地顺从夫君,男人的附属品,也从来没有按照传统要求过你。因为我希望,你可以选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未来——我知道那很困难,意愿不总在你自己手里,但还是要尽可能地自己去选择。记住,你自己做的决定,总比别人强加给你的好。

    或许我忘了那时我的伤口有多疼,但我永远记得父亲说这话时坚定的神情,那般不容置疑,绝对不会心软。我咬咬牙,开始徒手攀登岩壁,一次次摔下来,一次次又爬上去。父亲就在旁边看着,冷眼旁观,不管我有可能伤得多重,都绝不出手相助。

    几个时辰里,他就一直陪着我,直到我靠自己的力量,爬出了那个坑。

    虽然明白父亲的用意,但年少,意气用事,还是生了好久的气,他怎么哄我都不管用。后来我听说,那天他找了我一整个晚上,冰天雪地,天寒地冻,身体不适,还一夜不寐,再加上那几个时辰。

    -

    我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梦里醒来,眼前却没有寒霜如盖,只有月光如水。

    有人站在这如水的月光下,半个身子都在剪影里,看不清他的脸,出于礼貌,他站得离我有些远,端正且恭敬。

    这一刻,静谧如画。

    如果不是屋外的蝉虫蛙鸣,我会以为自己仍然身在梦中,隐约听见阵阵琴瑟笙箫,古弦声起,但我浑身湿透,难受得紧,嗓子如梗着一块东西,上下不能。我侧头看到他,朦朦胧胧又有眼泪跑上来蓄满我的眼睛,模糊了视线。

    我哽咽着道:“我好难受……”

    他赶到我身边,坐到床边,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声音焦急:“哪里难受?”

    我说不出来,我话都说不出来,我能说什么,我一睁眼闭眼就是刚才那一幕,又跳转到我爹,洞口上方冷峻漠然地看着我的脸,说掌握自己的命运,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吗,我真的能做到吗,一个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渺小卑微,滚滚的车轮下小如蝼蚁一般,不自量力伸出螳臂当车,竟还妄图主宰自己的命运。

    但我差点就放弃挣扎,以为我的命运就是如此了,我救不了自己,救不了任何人,连不甘沉沦,负隅顽抗都做不到,一时片刻懦弱到竟想着放弃,不如就这样吧——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个与我同样遭遇的女子,微不足道,呼喊声之轻不被人听到过罢了。

    安然地死亡不会比活着的内心挣扎更好过,活着若是深痛的苦难,死亡不过是心灰意冷失了求生的意志,反过来便要受世俗的指责,那伤害甚于死亡的恐惧凄惨。不中用的是我,废物的是我,我让爹失望了,娘有在天之灵也会怪我吧,我让他们失望了。

    模糊之间听见他一遍一遍问:“哪里难受……告诉我……不要昏睡过去……”

    “我难受……”

    好痛,哪里都好痛。

    我哽咽难言,身上发烫,但放在我额上的手冰冰凉凉的,我便抓着那手,一直抓着。

    他要离开,我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他似有些为难,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见,只紧紧抓着,犹如救命稻草一般,好像我爹投下井的那根绳子,好怕他放手。

    但他一定会放手,他要我靠自己的力量爬出来。我现在还有自己的力量吗,我还能爬出去吗,我不知道。于是想着想着就开始啜泣,被我拉着的人也慌了手脚,他靠近我,俯下身子在我耳畔轻声道:“放开,我去给你煎药。”

    这语气有些连骗带哄的意味,但我就是不肯放手,甚至在他弯下腰凑近我的时候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我说你不要走,我自己爬,我自己爬上来。

    他挣脱不开,勉强撑起一点,与我拉开一段距离,看着我道:“你睁眼看看,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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