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香拨 第26节(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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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立刻警惕起来,说:“这些蕃民,帅相要仔细盘问,还要将名录发回逻些,与本籍家人核对无误,才可放行。”

      “这是自然。”吕盈贞面无异色,拱了拱手,便率众退出幕帐。

      李灵钧余光望去,端坐在帐中的酋帅,戴红色朝霞冠,穿着黄色团花缎的“伦波切”,臂膀上缀着金告身,正对他们颔首微笑。

      “此人是蕃国四大部族中的没庐氏,人称尚绒藏。”走出尚绒藏的牙帐,吕盈贞不禁擦去额头的一点微汗。

      “尚?”李灵钧一路自翁公孺口中听说了不少吐蕃的习俗,立即反应过来。吐蕃朝中,外戚称“尚”,权相称“论”。

      “不错。他是王太后赤玛隆卓的兄弟,和嘎尔o论协察是死对头。”

      王太后是传闻中收养了苏毗奴隶,用来假充王子的那位赞蒙。

      李灵钧似有所悟,“蕃国遣尚绒藏来迎,赞普议和的心还算诚吗?”

      “但愿如此。”吕盈贞言语谨慎,但也暗自松了口气,和李灵钧笑着返回馆驿,见房里洒扫得很洁净,玉笏、笔墨都整齐地摆在案上,随行的卫士们也都卸下了铠甲,将马交给说汉话的驿卒去照管。鄯州来的将士有军令在身,于别馆外扎帐,那五百名俘虏,由他餐风露宿去了。

      翁公孺掸着袍子,从房里迎出来,含笑道:“临时加进来这五百名俘虏,大概又要费一番周章,我已经跟大家说了,恐怕要在河州耽搁十天半月,相公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翁公孺是李灵钧的谋士,吕盈贞怎么会对他摆脸色,便摇了摇手,“岂敢?”他将翁公孺多打量了几眼,“足下真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以前在哪里高就?”

      翁公孺随口扯了几句,糊弄过去,待吕盈贞挽起袖子,坐在案前开始书写奏表,翁公孺退了出来,一踏进李灵钧的寝房,里头人影全无。他猝然转身跨过门槛——不用问,皇甫南那房里也是空的。

      一个蜀王府的僮仆,却单独住间寝房,当别人都眼瞎吗?真是做作。翁公孺嘴角扯了扯。

      两匹青海骢在银杏树下悠闲地徜徉,李灵钧支起双膝,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有片银杏叶打着旋落在发髻上,他没有留意,只望着河畔的皇甫南。

      她把头发解开了,对着河水慢慢梳理着。

      入秋后的河湟,还有种融融的春暖之意,渐渐西斜的日光依旧璀璨,给草叶和人都镶上了一圈朦胧的金色。李灵钧起身,无声地走近皇甫南,见她手中的领巾顺水流漂了出去,他忙一手捞起,递还给皇甫南,沉吟道:“马后桃花马前雪,如果塞外都像河州这样春意盎然,平静祥和,陛下割四镇、弃九曲,也不失为上计。”

      皇甫南看着李灵钧,他那向来如同骄阳似的双眸,逐渐的幽暗了,有时会露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来。对于西番,皇甫佶向来不掩厌恶,李灵钧则淡然处之。

      他年纪渐长,眉目不像蜀王,倒更肖似皇帝,怪不得二圣宠爱。

      皇甫南道:“你不觉得金河长公主可怜吗?”

      当初在崇济寺帷帐后被皇甫南质问,言犹在耳,李灵钧沉默良久,终于坦诚地说道:“身为公主,以婚姻来促成两国邦交,换回一方安宁,本来就是天生的职分。”他目视皇甫南微笑,“以前总爱逞匹夫之勇,是不是有点蠢?”

      皇甫南也在思索着,“要是剑南和西川,也都像河湟的百姓一样,唱起退浑儿的歌,陛下也坐视吗?”

      “西番满朝互相倾轧,迟早不战自溃。至于剑川,”李灵钧脸色冷峻起来,“皇甫佶有句话说得不错,分而治之,先内后外,先稳后攻,先弱后强。”

      皇甫南不置可否,正要把头发挽起来,李灵钧却把她拦住了,“先别。”他用手顺了一下那乌缎似的头发,替她拂到肩后,端详了一会,笑道:“这样好看,就好像……刚从榻上起来。”他们这一程北上,虽然形影不离,但碍于吕盈贞等人,还未有太亲密的举动。这会手拉手依偎在河畔,李灵钧不免心旌荡漾,往皇甫南新鲜红润的唇瓣上吻去,而后笑着对皇甫南耳语:“你扮男人,真是天衣无缝,吕盈贞当我好男风,坐卧都离我远远的。”

      “他以前没见过我,当然看不出来。”皇甫南从李灵钧的臂弯里起身,瞥向河流蜿蜒的下游,那里有几座零散的营帐,是鄯州的兵将,“那五百名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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