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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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时候,她其实都是虚张声势。

      受三分痛,哭成七分动静,提出十二分要求。

      爹爹从来没有拆穿过她。

      只是每每兑换完毕心愿单以后,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夸上两句:“鸢儿的簪花小楷,写得真是越来越工整大方了。”

      颜鸢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低头笑了出来。

      “那时终归年纪小,不懂爹爹心愿单的深意。”

      “于是下次再接再厉,哭得更大声,心愿单子也越写越长。”

      楚凌沉:“……”

      后来记忆不太好,颜鸢慢慢收敛了笑容。

      “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大夫说我不一定能活下来,她让我给父亲写一封家书。”

      颜鸢抬起头,轻声问楚凌沉:“陛下可知,我给父亲的家书里面写的是什么么?”

      楚凌沉目光低垂,缓缓道:“心愿单?”

      颜鸢摇摇头:“我给了他一张白纸。”

      全身冰寒入脏腑。

      刺痛深入每一寸骨髓。

      那时她躺在床上,痛得连喘气都不敢,提起笔来方知晓,真的病痛如山倒时,是根本写不出字的,甚至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给父亲寄了一张白纸。

      八百里之遥。

      父亲当夜便出现在了她的床头,一夜之隔,他的头发都斑白了一半。

      颜鸢叹了口气,又问楚凌沉:“陛下可知,生病到最痛苦之时,人最恨的事情是什么吗?”

      楚凌沉道:“恨苍天不公?”

      颜鸢摇摇头:“是恨自己死不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小声道:“那种痛,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再尝了。”

      小亭中,晦暗的烛火映衬着颜鸢苍白的脸。

      虚浮的声音浸润在夜色里,就像是晨雾露珠,落于人的指尖。

      “这条命来得很不容易,我只想要活得更久长一些。”

      “不论陛下信与不信,我入宫……真的只为旧伤相关的事情。”

      “我与父亲、与太后,皆不是一路人。”

      “我……对陛下没有任何企图。”

      ……

      小亭中的茶终究是凉透了。

      颜鸢不知道自己是否说服了他,但今夜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已经与他言明了。

      她都已经剖心卖惨卖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这狗崽子还要发疯,她可能……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好在,他只是沉默。

      颜鸢便自行向他请辞,趁他发呆,赶紧跑路。

      颜鸢:“陛下,天色不早……”

      楚凌沉淡道:“皇后真的不去小屋与孤一叙么?”

      颜鸢的手抖了抖,连连推辞:“不必了不必了。”

      小屋里的东西她惹不起。

      楚凌沉笑了笑,目光幽幽:“也罢,会有机会相见的。”

      颜鸢听不懂他的话中意,但她听得懂“也罢”,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生怕楚凌沉后悔,于是连忙行礼:“臣妾告辞。”

      夜色深沉,她来时的提灯已经落在了温泉边。

      她踮起脚尖,从小亭边上摘下了一盏灯笼,又从路旁的灌木丛里折下了一段枯木枝,把它们拼在一起,便有了一盏新的提灯。

      颜鸢提着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小亭。

      路过小屋时,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还在。她本不该停留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些发闷,握着枯树枝的手有了一丝丝的颤抖,她终归还是放缓了脚步。

      果然还是太冷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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