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3)
回道:“男女授受不亲而已。” 他嗤了一声,自顾自地脱衣。 “分明就是不敢看。”少年簌簌地褪下外袍,“不愧是冒牌货,月尘卿的真狐后哪会像你一样胆小如鼠。” 游景瑶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下,无名之火直窜脑门,赌气的念头一上来,就收不住了。 什么胆小?什么不敢看? 不就是伤吗,她见得还少? 游景瑶将脸上小手一摘,愤怒地扭身过去。 只是这一回头。 她看到,背对自己的那个人满背殷红,整片后背血肉模糊。 游景瑶方才没来得及看到赫连炀的身上的情状,这下突然瞧见这么血腥的一幕,瞳孔狠狠一缩。 那是怎么样的伤,连她也说不明白。 这几乎不能算是一块完整的后背,整个背部都是沤烂腐败的模糊血肉,凸起的蝴蝶骨中央生了许多肉芽,肉芽上,有什么类似断掉的羽毛一样的异物插在其中,一根根,一片片,密密麻麻,看得人神魂俱悚。 赫连炀分出一丝余光观察着游景瑶的反应,见她已经完全被吓得成了一尊雕塑,唇边浮现一抹预料之中的戏谑微笑。 “很恶心吧。” 他说着,伸手生生折下了背部一片刚刚长出来的嫩羽,鲜血瞬间顺流而下,游景瑶又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赫连炀将那片羽毛捏在指尖,眸中闪过一丝类似厌恶的情绪,羽毛转瞬焚成灰烬,化作点点星火,消散在半空中。 游景瑶揪紧了衣摆。 “你,是在,折自己的翅膀?”她声如蚊蝇地问道。 赫连炀红如玛瑙的眸子极缓地转向她,披上了一件拖地外袍,深敞的襟口之下,雪白锁骨直晃人眼。 “翅膀?可笑,”他忽然笑了,“这也能唤作翅膀。” 游景瑶牙齿都在打战,依旧忘不掉刚才他亲手折了自己刚要长出来的羽翼,又毫不留情焚成灰烬的画面。 自折羽翼,这是件多么血腥可怖的事。鸟族怜惜羽毛,与狐族怜惜尾巴无异,连人族都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说,可赫连炀方才折自己羽毛的动作这样爽利,这样熟稔,恍若半点也不怜惜自己身上长出的羽翼。 游景瑶没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羽毛分明很美啊。” 赫连炀脸上笑意一僵。 黑发少年不可置信地定在原地,像被施了什么定身术。 过去几息,一股诡异的痛觉忽然涌上肺腑,刺得他一颗心酸酸麻麻。 ……美? 方才她看见了自己最不堪的伤口,沤烂流脓,崎岖不平,长着无数溃烂的肉芽,这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恨不得用刀全都剜掉的东西。 游景瑶没有半句嫌。 望见了,也不躲。开口说的第一句,竟是赞他的羽毛很美。 这个字,怎么好像离自己很远似的,虚幻得不存在一样,多少年没有人用“美”来形容他了。 赫连炀于神魂震颤中兀自一笑。 他这活在阴暗地底的蠹虫,还能和这个字沾上边么? 一个连赫连炀都觉得诡异的想法涌上了心头——这没见过世面的小犬妖见着这么一片糟践败羽也能夸得出美,若是看见他曾经那副完整的羽翼,得被惊艳到晕过去吧。 从前,他也觉得自己的羽翼很美。每一片都红得耀眼,缀满细碎金沙,灌注灵力的时候还会燃起烈焰,小时候,赫连炀最喜欢扑腾着这对翅膀在父皇母后面前晃来晃去,像只骄傲的小鸟崽子。 他曾觉得拥有这样一对属于朱雀后嗣的羽翼是无上荣耀。 可是那一战之后,什么都变了。 整座朱雀山脉在战火中焚成灰烬,父皇战死,年仅五六岁的他被母亲斩断了双翼,套上水灵罩,丢入深渊。 落入寒涧的前一刻,赫连炀亲眼望着母亲被吞噬在滔天的紫色狐火之中,他心中最后一点童真崩碎开来。 年幼的赫连炀顺流而下,漂到了一处寨子里。 此处唤作云梦泽,是鹿族的地盘,但,很不巧,鹿族是狐族的盟友。 救起赫连炀的是位鹿族阿嬷,当阿嬷疑惑地抚摸着赫连炀背上断翅的伤痕,神色复杂地问这伤来由的时候,赫连炀第一次意识到,从今往后,他都得捂住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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