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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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着一身纹有金乌的红色冕袍,自广袖下露出的手白净修长。垂落在肩的长发微微蜷曲,那色泽甚至比冕袍更加艳烈。

      他就这么靠坐在一根高高耸立的森白肋骨边,微曲着一边的长腿,头微微低垂。

      明明是个脱力萎靡的动作,偏偏放在这人身上,就充斥着颓靡松弛的写意之美,让扶光想起前几日进镇子听说书先生讲的一个词,叫“醉玉颓山”,又想起说书先生说的那个故事,是“姑射仙人下凡云游”。

      他小心靠近,不敢惊动姑射仙人,也不敢碰乱仙人堆叠如云的华裳,只抱膝蹲在仙人身边小心端详:

      搭在冕袍上的手,好看。但好清瘦。

      支撑起裘领的肩膀宽阔平直,好看。但也很瘦。

      颓乱的长发遮掩住仙人的面孔,他不敢随意探头去看,总觉得亵渎,目光便落在对方因垂首而露出的后颈上。

      修长矜冷的线条自薄而有力的肩背而起,一路延伸至发尾。椎骨微微隆起,清峻好看——但依旧太瘦了。

      扶光忍不住伸手向前,又克制地收回,只觉心浮气躁,又不知内心鼓噪的这种焦灼的情绪是什么,只迫切地想要为眼前的人做点什么,或者给出点什么。

      可他能做什么呢?

      焦灼而不知缘由的迫切像岩浆,一路烫灼出心口。他没注意到自己露出了蛇尾,本能地圈成一环,像恶龙守护宝藏一样将红色的人影圈在庇护圈内,尾尖烦躁地敲打着地面。

      梦境之外,覆盖着屋舍的轻薄寒霜骤然凌冽刺骨,厚结数寸。

      他在这种焦灼的护巢本能中翻覆不停,眼前是无数一闪而过的画面:

      月下仙人林间漫游;仙人上门招纳弟子;长矢山上神宫耸立……

      他好像杀了什么人,强留过什么人,轻吻过什么人。

      梦醒时分,这些记忆又变得模糊不可见,只余下月下仙人林间漫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几乎下意识地从床上站起来,差点因厚积的冰雪与未适应的身体栽一跤,稳住身体,又跌撞进后院,胡乱地翻腾起那些堆积的木柴。

      他蹲在后院折腾了一宿,又耗费了一整个白天。夜幕降临时,他沿着梦境中的那条小路一路急急地小跑,在林间树影中捕捉到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澄明的月华中,冕袍上的金乌绣纹熠熠生辉。

      世间的华贵之美大抵都汇聚在这一人身上,他几乎不敢抬头多看,只将那只丑灯笼塞进对方手里,又糊里糊涂地说了些什么话……其实回家睡下后他就不记得了。

      孩童的记忆总是短暂的。那之后,又是数年。

      他遗忘了那个冗长又似乎饱含着苦涩酸甜的梦,只有梦中那一抹影子,月下那片华美,始终刻印在内心深处。又在东君上门拜访的那一年,余薪复燃。

      少年情怀总是诗。那时的他其实还没有什么“占有”“觊觎”之类的念头,只有最为纯粹、发自本能的守护欲。

      因为过于浓郁,由原本的铅灰色堆叠成深墨如渊的黑色,反倒叫乌望误会了他最初最单纯、也是延续至今最根本的念头……不过他也不在乎这点并不重要的误会了。

      他们之间的情感,时至今日混杂了太多东西。

      有自久远的初见起,就诞生的想要庇佑对方的信念,有在神宫中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养出的互相习惯。

      有布设骗局、互相对峙时期延续来的互不相让,有明知曾失去过一次对方、重逢之后的过度小心翼翼。

      他们已经不再是一个成年人对一个孩童,而是两个同样偏执、又同样强势的成年人。

      互相想将对方纳入自己的庇护之下,又互相不愿踏入对方的庇护。于是在久别重逢后的今日,不断试探碰撞着对方的底线,试图磨合出一点平衡。

      他将所有的攻击性收敛于温顺的表象之下,乌望将所有的掌控欲藏在纵容的表象中。

      对戏的双方都心知肚明,又因为实在放不下彼此,而不约而同地装聋作哑。

      “隆隆……”

      云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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