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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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在这一夜,他抛弃了“明烛”的字。从此,只有谢燃,再无谢明烛。

      第二天,坊间炸开了锅,盛京成里出了件几十年甚至百年难见一回的惨事、怪事。

      ——手握兵权的定军侯谢氏被小小匪寇灭门,只余了个当晚正好入宫面圣的谢燃。

      起初,大家以为是谣言,民间议论不休。贵族世家却敏锐地嗅到了其中微妙,安静的出奇。唯独边防将领蠢蠢欲动,折子雪花似的往庆利帝案前递。

      七日后,定军侯夫妇出殡。前一日,便传来北大营哗乱的消息。几名戍边首领无召入京。

      得到这消息时,庆利帝勃然大怒。他紧闭了御书房的门,龙袍泄愤地扫过案机。茶杯和玉壶落在地上碎了,发出惊心动魄的脆响。

      御书房中,除庆利帝外只有一人。此人垂首肃立,朝服内着素服,冠缀缨。

      陶瓷碎片溅落在那人雪白的额角上,流出细细的鲜血。他却神色丝毫不动,也不避让。仿佛毫无痛觉。

      帝王气虚年迈,发过火后,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枯槁的面容上笑容阴冷:“谢赫啊谢赫……死了还要给朕添这么大麻烦。’一国柱石’……”

      庆利帝随手拿起一本奏章,冷笑着念了一句,狠狠掷在地上:“好一个国之栋梁,军权在握!手下一帮兵痞都敢不把朕放在眼里——真是幸好杀了他。否则,这皇位没两年恐怕也要换他谢赫来坐了!”

      他发完一阵火,撑着桌案略微喘息,稍微平静下来一些,才发现阶下人额角被玉壶碎瓷溅伤,皱眉道:“明烛,是朕一时激愤伤了你。怎么也不让开?“

      谢燃神色不动,也不拭血迹,只拱手道:“陛下息怒。”

      他这一动作。袍袖滑落,露隐约露出左腕雪白布封,似是受伤止血所用。

      庆利帝眼神一锐,神情却只似寻常关怀:“明烛是要执棋抚琴的,这手怎么竟伤了?谢赫落葬那日朕便看你腕部包扎,你遭逢大变,原本就气血不稳,若是因过于激愤,出了意外,朕心难安啊。”

      声声诚恳,情真意切。

      其实,都是假话。

      庆利帝其实知道谢燃腕上那伤口是从何而来。

      谢氏灭门那晚,他默认了谢燃出宫回谢府,又体贴地让人退避,给了谢燃一个和谢府满门尸首独自相处的机会。

      他是到底愧疚于亲妹旧友,想让他们亡魂得见一手养大的独子?

      他是心疼亲生骨肉谢明烛,想让他能再陪一陪枉死的爹娘?

      当然都不是。

      帝王哪有心。

      庆利帝只有一个目的。

      他在观察。

      观察谢燃对定军侯夫妇的感情。

      观察这个所谓的“亲子”究竟能不能真的为自己所用。

      一边,庆利帝在书房里供着一位名叫灵姝的女子,称其挚爱先室。另一边,他有皇后在侧,佳丽三千,子嗣八人,成年男嗣三人。

      庆利帝告诉谢明烛,他是他所有儿子里最出色的,这话没错。他还告诉谢明烛,最爱他的生母灵姝,这话也没错。

      只是庆利帝没说的是,灵姝是他亲手杀的。因为一些原因,他也永远不可能、也不敢,真的认回谢燃。

      帝王情,比纸薄。

      而庆利帝得到暗藏于谢府的暗卫回报,谢燃手腕上的伤,是谢府灭门那晚,他自己用剑砍的,整整二十一道伤痕。

      “明烛啊,你终究是谢赫养大的……”庆利帝走到阶下,龙袍下枯槁的手抚上谢明烛缠满绷带的手腕,语气似有感慨:“你是在怨恨父皇吗?”

      乍听“父皇”二字,谢燃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恶心。

      庆利帝的手像个好父亲一样搭在他腕上,谢燃无声无息地闭了一瞬眸。

      在这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帝王的死法,他想象自己把那把划开自己手腕的剑刺入庆利帝的胸腔,想象自己将皇帝的头狠狠撞在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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