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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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里透进来,衣袖间沾染的蔷薇水被风一吹,满室旖旎的香。她的香气。让他不经意闻到时,总是情不自禁想起她。裴羁起身来到窗前,望着花园的方向。

      他得尽快赶回去。在魏博能有今日的局面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是容易能够办到,步步为营走到如今,正是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因为一个女子出什么差池。

      须得尽快了断与她的纠葛。

      欲疗重疾,必下猛药。他的心魔始于那个傍晚她吻他的时候,成于翌日傍晚独立山洞之外,看她与窦晏平亲吻的时候,这些天但凡与她亲近,总让人忍不住揣测,她与窦晏平,是否做过同样的事。

      她与窦晏平的过往,心上那根毒刺最毒的汁液。但有一件事,她与窦晏平,必定不曾做过。

      心底突地一荡,袖间的香气一霎时浓郁到了极点,眼前浮现出昨夜她哭得红肿的眼睛,裴羁顿了顿。

      她是不情愿的。生平头一次有了犹豫。从来都是杀伐决断,从来都是只要达成目标,绝不在意路途中一切被碾压被丢弃的障碍,而此时,生平第一次,对那注定要被牺牲的障碍,生出犹豫。

      他对她,竟起了怜惜。

      日色黄昏时,苏樱跽坐案前打香篆。

      香炉中香灰填得半满,灰面抹得平整,小心摆好香印。沉香碾成粉末细细过筛,掺入少量磨细过筛的降真香粉,用香勺舀出,一点点倒进香印中,再细细补满缝隙,以香铲压平。

      昨日的蔷薇水不知是否有效,但这香篆他若是肯用,被发现的机会更大。裴羁似乎没有什么嗜欲,就连饮食衣着也没什么偏好,几乎让人无从下手,但,长处有时也会成为弱点,正因为他从来都是一成不变,所以只要他稍稍改变一丁点,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抬眼,日色渐渐西斜,黄昏将至。他马上就要来了吧。苏樱握住香印的手柄用香铲轻轻一敲,跟着干脆利索提起香印,香粉自镂空处稳稳落下,在炉中结成一个完美的莲花形状。

      一块香篆可燃半个时辰,拖延住他,让他多留些时辰,那么他发间衣上都将染上沉香的气味,不再只是降真的香气。

      日色昏黄,天边几片染红的晚霞,裴羁自后门出来,拣着坊间僻静小道,向别院行去。

      衣衫换过,干净清爽,不再有蔷薇水的气味,裴羁催马快行。

      他竟对苏樱,那个狡诈凉薄的女子,起了怜惜。

      由怜生爱,继而变成男女之情,她便是如此设计了窦晏平。她一向很擅长算计人心,也很懂得攀附高位,她之前也曾问过他,会不会娶她。

      昨夜她哭了,他以为她是悲苦难抑,但谁敢说,不是她精心谋划,引他怜惜她?

      身后影影绰绰,露出石榴裙明丽的一角,带路的侍卫轻咳一声,裴羁勒马。

      余光瞥见墙后裙角一闪,在他停住时急急忙忙躲进去了,裴羁顿了顿,扬声:“出来。”

      墙角后,裴则心里一紧,不情不愿地挨出来:“哥哥。”

      裴羁脸一沉:“该怎么叫?”

      “阿兄,”裴则低着头,自觉心虚,便是不情愿叫阿兄也不敢跟他争辩,“我,我正好路过这里……”

      “说实话。”裴羁淡淡道。

      “阿兄,”裴则仰头看着他,夕阳从他身后映照,为他镀上一层橙红的光芒,他身形磊落,萧萧肃肃,令人敬畏,他怎么可能跟苏樱扯上关系?她都在瞎想什么。带着羞惭低了头,“你近来每天都这会子出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吗?”

      近来每天。裴羁心里陡然一惊,原来他去她那里已经频繁至此,连裴则这种不甚爱留心的人,都已经觉察到怪异了吗?

      别院。

      日色落下屋脊,窗前陡然暗了一大截,苏樱打好第二个香篆,抬头望向门外。

      裴羁还不曾来,以往这时候,他都已经到了,今天是不来了,还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住了?

      咚!第一声闭门鼓重重敲响,跟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归鸟受了惊扰,扑腾着翅膀飞出树荫,吱吱喳喳盘旋鸣叫,苏樱捧起香炉,在桌角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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