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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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洗完澡,一看到我他便失声痛哭起来。
 他立刻说,“全完了,他们说我疯了,也许还得了梅毒。他们说我有夸大妄想。”他倒在床上轻声啜泣,哭了一阵又抬起头来微笑了——真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小鸟儿。
 他说,“他们为什么不把我安排在普通病房里,或疯人院里?我可付不起这笔钱,我只剩下最后五百美元了。”我说,“这正是他们留你住在这儿的原因,等你的钱花光了他们会很快叫你搬走的。你不用操心。”我的话一定说动了他,我话音未落他就把他的表、表链、钱夹、兄弟会证章等东西全交给我。
 他说,“把这些收好。这伙王八蛋想抢光我的所有东西。”突然他又大笑起来,这种古怪、郁郁寡欢的笑声会使你坚信这个笑的人愚不可及,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蠢,他说,“我知道你会认为我疯了,可我想弥补我做的事情,我想结婚。
 你瞧,我并不知道自己有性病,我把病传染给她,又叫她怀了孕。我对医生说了,我不在乎自己会怎样,可是我要他准许我先结婚。
 他说是要我等好一点了再说,可我知道永远不会好了。我这就完蛋了。”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也笑了,我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总之我只得答应去看看那个姑娘,向她解释解释这些事情。他要我支持她、安慰她,还说了他可以信赖我之类的话。
 为了宽他我自己也说不上想不想去,看到卡尔又同她调起情来,我才决定去。我先问她是不是大累。
 这是一个没有用处的问题,一个婊子永远不会累得分不开她的两条腿,尽管有些人会在你趴在她们身上折腾时睡着。总之我们商定到她的房间去,这样这一夜我就不用给旅馆老板付钱了。
 到了早上我租了一个俯瞰底下小庭院的房间,背着夹板广告牌做广告的人总到这个小院子里来吃午饭。中午我叫卡尔一同去吃早饭,我不在期间他和范诺登新近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去库波勒饭店吃早饭。
 我问,“为什么非去库波勒?”卡尔答道,“为什么非去库波勒?因为库波勒全天都上麦片粥,麦片粥是叫你吃了拉屎的。”我说,“明白了。”于是生活又像以前一样,我们三人步行上下班,常发生小口角、小争斗。范诺登仍为了他的女人、为了把肚子里的脏东西冲洗出来而发牢骚,只是现在发现了一种新消遣,他发现手淫不那么令人烦恼。
 他把这个新闻告诉我后,我着实诧异了一阵,我认为像他这样一个家伙不可能在自慰中得到乐趣。他又向我描绘他是如何弄的,这就更使我十分诧异不已了。
 用他的话说,他“发明”了一种新技艺。他说,“你拿一个苹果,挖掉果心,然后在里面抹一些冷奶油,这样它就不会化得太快了。
 哪一天试试看!一开始会叫你神魂颠倒的。不管怎样,这个办法很便宜,也不用费多少时间。”他换了一个话题,又说,“对了,你的那位朋友菲尔莫住进了医院。
 我想他是疯了,反正这是他的姑娘告诉我的。你不在时他找了一个法国姑娘,他俩一度打架打得很厉害。
 女的是一个大块头、很壮实的婊子,是那种粗蛮的女人。我倒不在乎跟她睡一回,只是怕她会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
 菲尔莫经常脸上、手上带着抓破的伤痕走来走去,有时她也显得被人揍肿了,要的心,我答应了他提出的一切。我并不觉得他确实疯了。
 只是有点儿灰心丧气。是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心理危机,是道德准则的突然萌发。
 我对这个姑娘抱有很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整个事情的内幕。第二天我找到了她,她住在拉丁区。
 一弄明白我是谁她便变得非常友好,她自称叫吉乃特,块头很大、消瘦、健康,有一颗门牙崩落了一半,是那种农家女的外貌。她精力充沛,眼神中流露出狂躁的意味。
 她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哭,然后,想起我是她的“乔乔”的老朋友——她就是这样叫他的——她便跑下楼去拿来几瓶白葡萄酒。她要我留下同她一道吃饭,她执意要这样。
 喝了酒后她一阵高兴,一阵伤感。根本什么也不用问,她自己就像一部自动上发条的机器一样说开了。
 最使她担忧的是——待他们放他出院后,他能重新去工作吗?她说她父母很有钱,不过生她的气,不赞成她放纵无忌的行为。他们尤其不喜欢菲尔莫,他没有礼貌,又是一个美国人。
   她恳求我宽她的心,说他仍能回去工作的,我便毫不犹豫地照办了。然后她又恳求我讲讲她能否信他的话,即他要娶她。
 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又得了性病,她已不可能再嫁给一个法国人了。这是显而易见的,是不是?当然,我宽慰她道。
 这一切我都清楚极了,只是有一点,菲尔莫怎么居然会爱上了她。不过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情,我的职责是安慰她,于是我就给她讲了一大通胡说八道的话,说一切都会好的,而且我还要作他们孩子的教父呢,等等。
 这时我才猛地想起这件事很古怪——她竟还要这个孩子,尤其是他可能一生下来就是瞎子。我尽量委婉地告诉她这话,她却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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