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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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楚策便好像已然预料到了什么,明知一旦西平王辞官,朝中几乎已无统帅武将,此战必输。

      加之楚策方才的那句话,若是不得已呢?

      若……是不得已呢?

      自心底蔓延出的恐慌,千斤巨石压在胸前一般透不过气,曾经歇斯底里的恨此刻也仿佛转为愧意。

      彼时的楚策,是否有不可言说的不得已?

      失神间,小孩扯着他的手晃了两下,梅庚敛下眼,又在他眉心落了个吻,轻声呢喃:“小策……”

      “不要怕。”梅庚把人搂紧了,目光复杂中又含柔情,叹了句,“即便是有不得已,你同我说,这条命便给你。”

      楚策轻轻摇了摇头,“真有那一日的话,我想你活着。”

      片刻,他又添了句,“但不强求。”

      梅庚便笑了,“什么不强求?”

      楚策认真道,“我想你好好活着,若是活不好,不如给我殉葬。”

      “……”梅庚哑然片刻,笑着说:“好,我给你殉葬。”

      日光映寒雪,金芒细碎,西平王环搂着少年,不着边际地想着二十六年前的初见,又想着半年前的死别,他亲手杀了楚策,用那样残忍的方式。

      可笑的是他现在竟隐隐觉着,或许楚策并非因忌惮他而下手。

      最后想留下的漪郎还是被送了回去,并且未归还卖身契,县尉大人送了西平王三个美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结果没一个被留下,县尉大人战战兢兢,又被辛县令教训了一个时辰,此后再无人敢往别院送活物。

      过了年仍是霜寒地冻,楚策的脸色愈发好起来,甚至还长了些肉,至少梅庚是瞧不出什么早夭之象来。

      运河开挖势必需要人手,西平王在临漳附近广征劳工,不曾强迫,以利诱之,下令各商户集资,初时尚有不满者,但因年前的水患,听闻运河可长久解决水患之灾,加之西平王权势压迫,不得不忍痛出钱。

      过了惊蛰便是春分时节,漳河解冻,运河动工。

      西平王与五殿下身先士卒,舍了锦袍同工匠劳工混迹在一处,因此不断有劳工前来应招,开挖速度比起预料中还要快上不少。

      寸寸光阴逝,四季轮转,又是一载。

      期间风承玉传消息来,称永安事了,风溯南不必再躲,故此在外避祸半年的风溯南便启程回了永安,不久后梅庚便收到风月楼的情报——凶手不详,似与洛阴教有关。

      此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显章十七年秋,寒露,运河动工一年半,已经完成大半,撑过了春汛秋汛,水患似有平定之势,一时间西平王与五殿下的声望水涨船高。

      偏偏此时永安一纸诏书传了来——招西平王与五皇子还朝,且册五皇子楚策为淮王,赐字泽渊,回宫后再行册封礼。

      梅庚接着圣旨后冷笑不已,只道是运河这块肥肉不知被谁盯上,楚恒之又忌惮他与楚策,这才急着召回。

      前世可是册楚策为太子时才赐了字,也不过是礼部随意拟的,子贤二字。

      但圣旨已下,接受运河一事的工部尚书不日即到,梅庚不得不收拾行装同楚策准备返程。

      西平王与淮王还朝,不再如当年离开那般无人问津,坊间有关于二人的传闻极多,西平王以家产修建运河,为民造福,五殿下年幼聪慧,仁德贤明。

      二人去往临漳路上不知拔除多少贪官污吏,百姓的愚昧有时也并不是坏事,至少他们不在乎西平王和五皇子的目的,只在意他们为百姓所做一切。

      自此,美名远扬,战败还朝的西平王,受尽欺辱的五殿下,如蒙尘玉石,此刻绽出光辉万丈。

      太子与洛王相互制衡的局面似有波澜,受百姓拥戴的淮王此时也被朝堂紧紧盯着,甚至前来迎西平王与淮王仪仗的,竟是四皇子洛王。

      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到了城外,梅庚与楚策分乘轿辇,楚策毕竟是嫡系皇室自当在前,待至城门前,洛王骑在马上,朗声笑道:“五弟,西平王,本王奉父皇之命迎你二人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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