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津,天津!(1/16)
很多年之后回想往事,光绪二十六年年初芝罘港的这次冻海仿佛一个示警,为那一年里将要发生的很多事情鸣响了一个沉郁不祥的前奏。在那场冻海灾害里,海容舰以及同行的几艘军舰先是被忽然而至的寒潮带来的浮冰团团围困在港内,接着就在骤降的气温里被结结实实地冻在了芝罘港厚重的海冰里动弹不得。 我和舰上的官兵也因此无奈地在芝罘度过了一个没有家人陪伴的新年。和其他坚守军舰的官兵不同,在船上等待海冰融化的那些日子里,我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我的心绪中除了远离家中佟婉如独自在外所带来的寂寥惆怅之外,更多混合了一些对过往燕儿之事疑窦重重的迷茫。我曾经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就燕儿之事给佟婉如发封电报,人都到了电报局门口却又犹豫着离开了。 我终究选择相信佟婉如一定有她自己的不能明说的理由,而这一切我希望等我回了天津再和她当面说清楚。随舰滞留芝罘期间,我又带着礼品专门去拜访了几次韩仁丰,希望搞清楚当年天津韩府被抄以及燕儿父亲去世前后发生的所有细节。 可遗憾的是韩仁丰并没有提供太多额外的新线索。“我到今天都想不通燕儿介孩子为何在她父亲走了以后不久忽然心性大变,还戴着孝呢就嫁给了那个刘树奋。 以韩家在天津卫的人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抄家后也依然家产颇丰。再凭着其他几支直隶韩氏的人脉和燕儿那丫头的小模样,嫁个不错的公子哥也不是难事。 谁知道那个刘树奋用了什么手段,使得燕儿连人带着韩家万贯家财全部白白便宜了他那个半老头子,实在是搞不明白。”芝罘的一家酒馆里,韩仁丰坐在我对面,愤愤不平地喝下一杯烧酒,带着惋惜的语气说道。“话说韩家甲午那年也真是流年不利。 你说说啊,就是一趟三天往返天津辽东之间的短途货运,那线路我之前走了无数遭了,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哪次遇到过倭寇军舰盘查的?可巧就是那一趟,几艘韩家货轮在天津塘沽夜里秘密装驳上天津机器局的军火刚刚出了渤海就给扣了,你说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倒霉的事情?”那个飘着雪花的夜晚,我搀扶着韩仁丰从那家小酒馆出来时,他已经喝多了。我一路把他送到了他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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