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混沌(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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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老四的枫叶公司变得死气沉沉的,“生力军”们开始怀念着逝去的战友,一嘴黑牙,满口粗语,大大咧咧,气冲如牛的老四在枫叶公司独树一帜,是一道别样的风景,能取悦于人,让你耳目一新,紧张之余,活跃了气氛。老四走得悲壮,才修炼正果就被踢出了门户,同志们替他惋惜,连高高在上的黄经理也免不了低头多瞅几眼身旁的空椅,她习惯了身边有位“刁民”处处与自己作对,管制与抗争是相辅相成的,既统一也分裂,无论成败,斗争的过程充满着乐趣;一旦面对清一色的“顺民”,反而觉得无所适从了,强者是需要弱者作为打击的靶子,有对手,才能正常操练下去,弱者才能变强,强者才会更强。
 黄经理失落的心态就是辨证法。芳姐始终没能够剥开这个另类的男人,就在自家别墅里,她曾褪去强人的面孔回归成孱弱的妇人,设想着剥开他外衣后的强悍,但他逃遁了,似乎看透了她的虚张声势;“娘的,老子不稀罕”一句愤懑的咆哮,一叠扔回的钞票,在他离去的瞬间让芳姐找到了无法剥开的原由,尊严是铁打的,牢不可破。
 芳姐的内心深处,有个影子,潜藏在老四的身后,那是她流逝的爱人,白净清瘦,细竹纤茎,弱不禁风,无情的车轮碾过他脆弱的身躯,车祸夺走了年轻的生命,他俩刚过完蜜月,连爱情的结晶都没来得及培育,抛下她孤身一人,悄然凋零……她成了寡妇,一如雪莲冰冻在云崖边,苍鹰掠过后的幽谷,悲声四泣,她固守着冰天雪地,将宝贵的玉身封存……老四是一抹无意间滑过她身边的霞光,折射出留恋顾盼的幻影,如海市蜃楼,重现出旧日里形影不离的风景,老四是她幻想的影子,芸芸众生里她很珍惜如此难得的相象,她甚至想强留住幻影,解冻自己的封闭,但最终她做出了放弃,因为影子离不开附着物,也需要光亮,天有阴晴,灯要熄灭,不是她能左右了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老四的手机。
 “老四,是我,芳姐。”“钱总,这么急就催要手机啦,太心急了吧,等我话费余额用完就交还给您,行吗?”“想哪去了?手机送你了,工作有着落了吗?”“准备拍戏哪。”“老四,我可提醒你,那玩意儿不能当真,找份稳当的工作才是正事。”“哼,钱总,您哪,甭替我操心了,我是个粗人,没你们有钱人娇贵,大不了咱做件坏事,蹲牢子去啃窝窝头,照样能活得滋润。我正忙着哩!改天还您手机,goodbye——”
 老四的文明用语带着自嘲和怨气。自打搬进公寓里,丹丹的生活就完全白领化了,有滋有味地过着牛奶加咖啡的日子,也时常回味起清淡的面条——简单的生活。
 但随着“钻石”颗粒的增多,丹丹明显感到应接不暇,力不从心了,玻璃酒杯反射出的“钻石”光环,五颜六色,色魔一般缠绕,令她眼花缭乱,心力憔悴。
 
 她像精神病院里的女护士,护理着一群男病人,给他们喂药打针,手舞足蹈的病人们躺在病床上,疯狂中不时对她进行着身体骚扰,她司空见惯了,也麻木了,甚至配合着他们扭曲的动作,耳濡目染的她被传染成了病人,丹丹再次走进医院。她忐忑不安地望着大夫。
 “阳性。”大夫说。“多长时间了?”她问大夫。
 “两个多月。”大夫瞥了她一眼。“能药流吗?”“试试吧,不行再做人工流。”大夫挖苦道,“做一次后,就会习惯的。”在大夫眼里,丹丹属于习惯流产的那类女人。
 欧阳总很沮丧,他这个孤苦园丁在自家院子里日夜守侯着,最终等到的却是残花败柳,“果实”早被人偷吃了,他竟浑然不知,他像脱缰的野马,因咀嚼不到肥嫩鲜草而嘶叫着,肆虐践踏起蹄下的一地荒原,他一把扯去套子,极度残忍地撒下报复性种子……知道了结果,丹丹反而很平静,她没去纠缠欧阳总,死皮赖脸地吵嚷着要人家对自己负责,她也不需要有人来担责,自作自受,就像嘴馋没有节制饮食而长胖,身体始终是自己的,别人只会在背后指指点点,是否瘦身得由自己来作主。可毕竟不像瘦身剔除掉多余的油脂那么简单,而是扼杀掉体内鲜活的生命,无辜的生命体,在大夫要她办理手续时,她犹豫了,没了主意,她缺少这份勇气。
 坐在办公室里,丹丹什么都不想做,心不在焉地度过了一整天,下班时,欧阳总像往常一样叫着她,她没有回应,她想起了出租屋,想到了老四,她需要一份亲情来慰籍自己,老四算是她亲人吗?坐上熟悉的211公交车,丹丹有着老四同样的感慨,那个男人用并不宽厚的胸膛容纳下自己,让她有份安全,有份依*,有份肌肤相贴的亲近,他们平淡而快乐地过着每一天,身随211车不厌其烦地穿插在城市里,重复着单一线路,即使车尾乌烟瘴气,整个城市浑浊一片他们也触摸不着,呼吸不到,他们沉浸在单纯明净的狭小空间里,尽管拥挤不堪,可心静如水,生活得原色原味,而一旦脱胎换骨就再难恢复当初的元气。房东老太正在院子里开心地逗着猫咪,猫咪很会讨主人的欢心,前爪抓着主人的拐杖。
   “婆婆好!”丹丹招呼一声进了院门。“丫头,下班呐。”老太全神贯注在猫咪身上,竟忘了丹丹早不是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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