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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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坊词中有言:棠棣花开棠棣落,鹡鸰离原失其常。棠棣花落棠棣殁,祸殃无终丧其宁。

      冷露无声,木叶萧萧,月光下陆景渊与谢淳相对而坐,杯中酒液清亮如银。

      陆景渊把玩着酒杯,半晌未进一口:“陆擎洲在位十二载,改制立新,旧业再光,如今却声名狼藉……虽说是咎由自取,却也引人悲叹。”

      “如今这般局面,少不了你我的手笔,又何必在此伤春悲秋?”谢淳讽刺一笑,将烈酒饮尽,喉舌如有烈焰灼烧,“若是说起声名狼藉,我也不遑多让。”

      “无主二臣,恩将仇报,佞臣国贼……这还算是好听的了,不过他们倒也没骂错。”他谢淳此生唯家人与新法二者而已,拦路者死,其余的……不值一哂。

      “是非功过但留后人评说,不必在意。”陆景渊淡淡道。

      “无足轻重。”谢淳随意将酒杯放下,回光落在了陆景渊腰间的海棠玉璜上。

      那玉璜比起三年前更加清润,在月光下静放辉光。

      谢淳神色复杂,沉默半晌才轻叹一声:“年年岁岁不得相见,又何必执着? ”

      “……”

      “谢淳,你以为我究竟为何而争?时局,还是天下。 ”陆景渊紧盯着谢淳的双眼,目光中似有天地万象,又似只是一片空无。

      “或许都有,但那都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情绪,如投石入海,纵有波澜,却也再无其他。”

      “在与他再次相遇前,我只为生而生,期待着一场不知何时而至的死亡。”

      “甚至这样枯死的生命,都是为他而活。因为他临走前让我活着,我就活着,仅此而已。”

      年幼时,谢樽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他的世界随着他的离去而灰败,而在那之后又随着他的归来而重生,他们再次走到了一起,甚至更进一步,即使那时的他们并不知晓对方曾在自己的过去存在。

      陆景渊摩挲着腰间的玉璜,声音虚无缥缈。

      从来没有人知晓他平静的眸光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情绪,他亦无意将自己示于人前。

      一直以来,他习惯于沉默,习惯于克制,躯体隐入雾色,灵魂离群索居,直到如今。

      他即将走到台前问鼎天下,也再也无法忍受有人对他们的感情一再质疑。

      “即使我亦自出生起便被教导以天下为己任,但我与你们不同。”

      “自年幼时起,我便看出众人虚伪,知晓争斗无用,于是依徐先生之言,奉‘为而不争,求天下安’为信条,走了很长一段路。”

      陆景渊借着酒意,目光如同冰冷的漩涡将谢淳裹挟入内。

      “而当我身边的珍视之物一一逝去后,此身已再无所托,我终于坠入了永恒的灰河,倏然发现万物终将消亡,生命变为无意义的碑石,随后碑石也将化作尘土。”

      “百年生老病死,千年治乱荣枯,万年斗转星移,天地万物终归虚无。”

      “但他回来了,他与我截然不同,即使深渊在侧,也依旧向死而生。”

      提及谢樽,陆景渊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冷硬。

      而谢淳却陷入那双漆黑的眼眸,恍惚间看见一叶小舟自灰海中浮起,抓住了某个溺亡者伸出的双手。

      “自重逢之后,他一直以为我与他有着相同的志向,并为此日夜兼程。”

      “但他错了……”

      “在这条路上,我自始至终只是追随者而已,我为他而争,为他而夺,亦为他的志向日夜兼程。”

      陆景渊看着谢淳,目光如刀:“所以你明白了吗?”

      “我会与他一起走到旅途的终点,直到星河流转,我们再度合上双眼。”

      “……”

      长久的静默之后,谢淳竭力将自己从陆景渊漩涡般的目光中抽离出来,他心如擂鼓,半晌没有出声。

      “此事日后无需再提,如今大寒已过,万事俱备,还请定国公在府中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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