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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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深衣有点奇怪,怎么说呢,衣裳的制式极其严苛地遵循周礼,布料却漂染得很粗糙,于雪白的底色中,依稀泛出一点苎麻原有的青灰色。

      就因为这点青灰色,此人莫名地就生出了一种“末座惨绿少年何人”的气度。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看着看着,就有点发呆,近乎是无意识地问,“这人……谁啊?”

      他看起来,似乎不是无名之辈,但又似乎并不曾成名。

      林久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她回答,走上殿的儒生已经跪倒下来,开口说,“广川人士董仲舒,觐见陛下。”

      他这一跪,跪得看起来也有点奇怪。

      此时的读书人多少都有些傲气,此时面见君王也并非一定要行跪拜的大礼,东方朔先前求见刘彻都没有下跪,因此此时他这一跪,就显得过于柔和驯顺、没有棱角了。

      “董仲舒。”系统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三秒钟之后,“卧槽!董仲舒!”系统爆炸了。

      侍臣沉默地束手而立,宣室殿的穹顶在此刻变得格外高远,阳光照进宏伟的宫室,灰尘的轨迹清晰可见,仿佛已经如此飞舞过去了一千年,还要再飞舞过下一个一千年。

      系统想说些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恍然意识到,此时是元光元年,以建元为号的年代过去了,窦太皇太后的时代过去了。

      后世史学家提及这一年,最不能忽视的一件事,就是董仲舒上宣室殿,觐见刘彻。

      他将向刘彻献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一个人的一句言语,将汉室自开国以来奉行到如今的黄老之术送进坟墓,儒学的两千年盛世从他开启。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

      他看起来竟然很内敛,低垂着眼睑,怯生一般掩藏起自己的视线,不与任何人对视。

      可与此同时,他看起来又很从容。从走进宣室殿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古老时代的风度,进退容止,非礼不行。不像是西汉时期的人,更像是昔年追随在孔子身后,依周礼规范己身言行的儒门弟子。

      刘彻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端端正正地跪着,不说话,视线低垂着,绝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浓厚的睫毛掩盖下,眼珠子都不见有分毫的转动。

      卫青已经是极其内敛的人,可他看起来比卫青还要更内敛,那是一种剥离掉所有情绪之后的内敛,因为过于缺乏情绪,看起来甚至会有一种古古怪怪的神经质。

      简直像是笼罩在黑布之下的野兽一样,系统迟疑地想,大概是错觉吧?

      一个儒生,从生到死做的全部事情就只是读书,这种人怎么能跟野兽联系在一起。非要说的话,倒不如说是一只黑猫,轻巧地在阴影中行走,沉默而无害。

      “你今天是为董仲舒来的吗?”系统问林久。

      “是啊。”林久说。

      系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但一直到刘彻和董仲舒开始一问一答,林久也没有表露出要开口说话,或者做什么事的意图。

      “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搞事情。”系统再三强调。

      董仲舒此时正说到,“……君权神授。”

      系统的思维发散开了,“说起来,你了解董仲舒的思想吗?我其实一直没太搞懂,为什么说他对刘彻的影响是空前绝后的。就像这个君权神授,具体——”

      林久打断系统的话,“你看刘彻的表情。”

      系统下意识往刘彻的方向看,嘴巴里还在惯性地说着没说完的话,“有什么作……用……”

      他的声音停顿住了,因为他看见刘彻——刘彻在笑啊!

      不是那种礼节性的微笑,而是很深、很深的笑。系统还从来没见过刘彻这样的表情,他盯着董仲舒的眼睛简直在发光,热切而又疯狂的光。

      等等,那样的表情真的能称之为笑吗?

      此刻刘彻仿佛暴怒又仿佛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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