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无方镇 番外:落青梅(二)(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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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相觑,表情都像是着了慌:“侯爷,刚四月,哪儿来的雪?”

      闭了闭眼睛再张开,血色的世界,依然只靠丝丝小雨艰难洗濯,越洗越肮脏,越洗越难以洗净。

      原来,那片纯白的梦境,只是眼前的白翳。

      夫人丧期未过,轻衣侯便病危,赵妃娘娘出宫照料,一见他的模样,转瞬哭成了泪人。

      曾经掷果盈车的小潘安,变作躺在床上的一具可怕的骷髅尸体,下人见了,都别过头去,远远避开,走了老远,仍心惊肉跳。

      他什么也不肯说,像死人一样凝望着帐子,眼里宛如一座空城。

      他听见方士对着抽泣的长姐说话:“娘娘,人活着是靠一股‘气’的,现下侯爷眼里的灯灭了,就是那口气没了,这般苟延残喘……”

      他的关节像是被那一场小雨锈蚀了,连动一下都很困难,故而没人能从他手中将那绣了她名字的香囊抽出来。

      “说好你我夫妻,坦诚以待,为什么要瞒我?”

      书房里的光线明亮,照着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她惊慌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解释,又羞于启齿:“我没有。”

      是怒火上了头,她越是完美,越令他心惊肉跳,怀疑陡升:“你究竟爱不爱我?”

      她却迟疑,半晌才轻声答:“我不晓得这是不是爱。”

      终究是年轻气盛,只这一句,让人觉得半生爱恋都成了笑话,激得他负气离家,转头向长安去。

      人妖殊途,分道扬镳的想法,被冷风一吹,在半道上就不作数了。

      要是真想骗他,就该像那戏本子上的狐狸妖怪,说我爱你入骨,骗他一生一世忠心耿耿,永不离开,为她臣服,任她驰骋,榨干他每一寸皮肤骨血,那才是合格的妖怪。

      容儿,暮容儿。

      她竟连撒谎也不会。

      忘忧咒反噬,万箭穿心之痛,若能抵消他一去不回,抛妻弃子之业障,倒也很好。

      可惜。

      七年了,子期长得那么大,如何沦落于街头,脸上满是灰尘,肩胛骨看得一清二楚,赤着脚,竟连鞋子也没有。

      再多的……只恨自己没能多看一眼。

      他见那孩子的第一面,便是相见不识,生死博弈。

      那么,他捧在手心上的人呢?

      他不敢去想,她是怎么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零落成泥,落到今天这一步。

      长姐握住了他的手,他垂下眼,想到了他握住濒死的薛氏手的那一次。

      风水轮流转,这么快便轮到了他。

      长姐的眼睛红肿着:“轻欢,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微一侧眼,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人。

      暮容儿站得极远,几乎像是幻觉,她依绝美轻灵,倚着门,栗色的双瞳里迸射出两道寒光,远远地讥笑地望着他,似乎是专程来看看他的惨状。

      那不是她。

      他的容儿去了哪里呢?

      “阿姐。”他的眼泪蜿蜒落下,艰难启唇,“我怀里……慕家的令牌……”

      “你去慕家……把子期……接回来。”

      那孩子留在捉妖世家,还能讨得了好?

      赵妃的眼睛瞪大了,似乎没有想到他最后的遗言是这样一件事:“那个野种……”

      “赵沁茹。”他打断,将她的手攥得死紧,眼白里的血丝根根崩裂,血色晕染成一片,声音哆嗦起来,像是在冬天里不住地呵出冷气,“那是我与容儿的孩子……我此生……与赵家再无瓜葛……”

      就当长安城里从未有过轻衣侯。

      要是能逃开就好了,做偏远小镇里做一户普通农夫也好,妻儿两全,永不分开。

      在无方镇成婚那一日,新娘子抢先掀开了盖头,红色喜帕衬着水葱似的手指头,艳妆之下,纵然眼中不安,也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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