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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慎行十七岁那年的夏天似乎燠热异常,即使那时才刚进六月。他把这罪怪到了发烧头上,尽管严格说来是在初夏还能感冒的他不好。

    但谁忍心怪他呢,他妈妈两个礼拜前才刚刚过世,发个烧算什麽,哭到眼睛瞎了都不过份。他可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和妈妈相依为命长大。

    他是做着恶梦醒来的。虽然他一点也不记得梦境的内容,但那令人不快的郁闷感倒是追到了现实来。

    温慎行小时候常做恶梦,也常常被吓得哭着醒来。每一个他挂着两行眼泪醒来的夜晚,睁眼後往往都找不到妈妈,於是他慢慢学会了不哭,因为哭了也得不到安慰。

    或许是长大了,恶梦再也吓不着他,抑或是他早习惯了不掉眼泪,他脸上找不着一丝泪痕。说是发烧出的满身恶汗把他b醒的还差不多。

    这是他第三次从这张床上醒来,依然看不习惯这天花板。坐起身来,窗外是中庭的花园,房间里只有几样最基本的家俱,他的少少几样个人用品被胡乱搁在床尾的书桌上。那是他微不足道的努力成果,在这始终不会属於他的地方留下一点他生活过的痕迹。

    温慎行抓着衣摆搧了搧风,让汗Sh的後背透透气,然後推门离开房间。

    外头采光明亮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个削瘦的男人,穿着黑sE的套头毛衣和灰sE的棉K,端着杯咖啡捧着本书。他有着一头卷发,每天早上都会被他顺着发流整齐地梳到一边,露出大半个苍白的额头,更显得那张少有表情的脸清清冷冷。

    灰白sE调的客厅和灰黑sE调的他,彷佛这空间里唯二的热度就是他手上那杯热咖啡和从窗里洒进来的yAn光。

    温慎行在原地伫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轻轻跺了两下白桦sE的地板,男人才抬起头来看他,好似那时才发现他的存在。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温慎行迈开步伐走了过去,男人也在同一刻伸手拿起咖啡桌上的笔记本和铅笔。

    温慎行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时,男人将桌上写了一行字的笔记本推了过来,上头潦草而潇洒的笔迹写着:还发烧吗?

    温慎行读了,抬起眼来看向男人後摇了摇头。男人没说什麽,放下笔记本後用手指敲了敲自己手里的咖啡杯,看着温慎行抬了下眉。这是在问他要不要喝咖啡。

    本来温慎行是不喝咖啡的,他觉得给已经十分苦闷的生活雪上加霜根本是自找苦吃。可是他错过了两周前,第一杯咖啡被放在眼前桌上时说不的机会,现在只好点了下头。

    男人起身到厨房去弄第二杯咖啡,温慎行便伸手拿过前天他刚开始发烧、男人从柜子里拿出来後就一直搁在桌上的医药箱。他打开箱子并拿出里头的耳温枪,从纸盒里取了个新的耳套,套上後伸进耳道里按下按键。不一会儿後指尖传来轻轻的震动,他把耳温枪从耳边拿开,看了眼萤幕,三十六点八度。

    他把耳套拆下後丢进咖啡桌边的小垃圾桶里,再次伸手去构桌上的纸笔,和耳温枪一道拿着走往厨房。

    厨房里的咖啡香b他在客厅闻到的还要浓郁。男人正站在流理台边,拿着细口壶给杯里滤网上的研磨咖啡注水。这回温慎行不必跺脚,男人发现有人挡住了从客厅那扇落地窗照进来的光而顺着抬起头,看了眼温慎行再看向他递上来的耳温枪萤幕。

    男人放下水壶,用手指点了点耳温枪的枪尖,又像方才一样抬了抬眉。温慎行知道他在问什麽,於是把纸笔和耳温枪都搁在流理台上,转身指指客厅,又用手双手b了个圆柱,左手维持着那形状,右手做了个空扔的动作。

    他知道这个男人有点小洁癖。三天前他刚搬来,行李都还没搬上玄关,手就先被喷了消毒酒JiNg,人则被叫到了客厅。男人塞给了他一本笔记本,翻开的第一页上简洁扼要地写了十来条规矩,连那行云流水的铅笔字迹都丝毫没法掩饰主人的一板一眼。

    温慎行很快就学乖了。在屋里一定要穿拖鞋、进屋後与吃饭前一定要先洗手、要洗的衣服一定要立刻扔进洗衣篮,深sE浅sE还要分开、烘乾完的衣服一定要立刻摺好收进衣柜??太多太多了。最初几条还能说是生活习惯格外整洁,最後却慢慢递进到了入门洁癖等级。温慎行不禁感叹这男人想必深谙谈判技巧,由浅入深地令人不得不接受他开出的条件。

    温慎行不是没生过病,也不是没用过耳温枪,却是他第一次遇到真的把耳套当作一次X消耗品在使用的人,虽说这才是耳套原本的用意。

    确认过温慎行好好地用了耳套,用完後也乖乖地丢进了垃圾桶,男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温慎行在进厨房前确认过了客厅墙上的时钟,上午十一点四十八分。

    他从前天傍晚开始发起烧後就一直睡睡醒醒,上次吃东西是昨天傍晚的事了。他正想伸手去拿笔,男人却在这时把已经泡好的咖啡递到了他眼前,还顺手先拿过了笔。

    温慎行接过咖啡,看着男人持笔的左手在笔记本上沙沙写起字来。他的手指细长,皮肤白皙,又因为他的人瘦而显得骨节分明,看起来简直像是那些石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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