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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慎行在回程的公车上不停地看潘姨留给他的那两张旧照片。
他记忆里的母亲没有太多样貌，因为他根本很少在生活中见到她，即使见到也只是短暂的一两眼。温慎行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带着倦意与憔悴的睡容，和最後五年里浑身病气、愈发消瘦的模样。
两张照片里的顾锦心分别是小nV孩和nV人的样子，无论哪个都不是温慎行知道的顾锦心、都是她还没成为一个母亲的时候。
他几乎没看过母亲笑得无忧无虑的样子。此刻看着照片，他不禁想——如果顾锦心没有生下他，是不是会过得b较快乐。
温慎行又去看了照片里的小顾锦言，顶着一张苦巴巴的小脸和长大後也依然没变的一头卷发。
他起初还有点惊讶顾锦言是被收养的，知道後再看照片却不意外了，因为他和两个顾家人一点都不像。顾锦心和老爷看起来都是一点自然卷都没有的直发、明显而深邃的双眼皮，而顾锦言是卷发和单眼皮；顾锦心是浑圆的杏眼，顾锦言是丹凤眼。
温慎行在到站时把照片收进背包，准备去等下一班会直接带他回家的公车。
顾锦言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不知怎的，温慎行在得知这件事时并不是意外，反而只感觉被吓了一跳，尔後很快就接受了。
为什麽呢？大概是他打从一开始就觉得顾锦言身上没有一处像他母亲吧。无论是外貌、个X，还是气质。他母亲就算曾是千金小姐，後来也为了他染得一身烟火气。顾锦言身上没有名家少爷的氛围，也没什麽人情味。他更像是个用冰块凿出来的人。
不过真正最令温慎行意外的是顾锦言特地从海外回来，就为了成为他的监护人。
潘姨刚才不只一次提到他常年待在海外，可是当他一听说那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过世、留下了一个同样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还未成年的外甥，不只赶了回来，还提出要做这个外甥的监护人，最後也真做成了，还做得很好。
温慎行好几次想过顾锦言大可用顾家的钱另外找一间屋子，把他扔过去，每个月只要负责给钱，需要的话再给他找个打扫煮饭的帮佣，就像很多父母忙碌的双薪家庭，他们不都是这麽养小孩的。
可是顾锦言没有。他让温慎行和他住在一起，准备好他会需要的一切，两人都在家时还一定会叫他出来一起吃饭。天知道温慎行最後一次和母亲一起吃饭是什麽时候。
顾锦言和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但顾家老爷和顾锦心先後走了之後，他早就成了顾家的继承人，不必特地做样子给谁看，前军阀兼军中高官家的遗产早就全都是他的了。
难道是为了还人情吗？还顾家在他变成孤儿时给他一个容身之处的恩情？但如果顾锦言常年留在海外，他大概才是那个每个月被钱养大的。这样的他不至於为此放弃在海外的生活，就为了温慎行一个人赶回来吧。
顾锦心二十二岁时就离开了顾家，人在海外的顾锦言不可能和顾家或她多麽亲密。他怎麽想都不觉得顾锦言有必要为了他这个半大不大、扔给社福机构一年也无伤大雅的外甥回来。
可即使没有血缘也没有人情的束缚，他就是回来了。
温慎行曾经擅自以为顾锦言是个冷冰冰的人，又擅自以为自己好像多少离他近了一些。如今再退回一开始的起点，他感觉他看不透顾锦言了。
不对，或许从来没有看透过吧，温慎行回到家里、走到画室门口看见里头的顾锦言时如此想。顾锦言正站在他们一起整理好的书柜前，耳朵上夹了枝铅笔，手里捧着一本书翻看。温慎行还看见了他身後的画架放着空白的帆布，应该是在打草稿前找参考资料。
顾锦言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而抬头，他俩四目交接。温慎行感觉他多少变得能读懂顾锦言的眼神了——就和那天星期五下午一样，语气平平地说着「你回来了」。
那一眼立刻让温慎行想起了他在回家途中想过的事。如果他和顾锦言没有血缘关系，那他们这样还算是家人吗？还是两个被收养与监护关系先後绑住的陌生人？
温慎行只和顾锦言点了个头，生疏得彷佛已经在心里承认他俩就是陌生人，扭头就想回房间。
可是身後传来了顾锦言的跺脚声。温慎行有点错愕地回头，就看顾锦言手里拿着他方才随手构到的素描簿，边写字边朝温慎行走来，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时刚好也停了笔，在素描簿上说：午餐想吃什麽？
温慎行瞪大了眼，读完那行字後又去看顾锦言的脸，来回了至少两三次。
他每周日去看母亲的路程绝对不近，来回就要花上两小时，还要再算上采买、等香烧完的时间，今天还和恰好遇见的潘姨聊了挺久。他早上八点半出的门，回来时都一点多了。
这个时间了，顾锦言没直说冰箱里有饭菜，而是问他午餐想吃什麽，就像是在等他回家一起吃饭。
顾锦言知道温慎行每个礼拜日早上都会出门，约莫中午时会回来，但这是他第一次在礼拜日等人回来吃午餐。
礼拜日很常是他的赶
他记忆里的母亲没有太多样貌，因为他根本很少在生活中见到她，即使见到也只是短暂的一两眼。温慎行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带着倦意与憔悴的睡容，和最後五年里浑身病气、愈发消瘦的模样。
两张照片里的顾锦心分别是小nV孩和nV人的样子，无论哪个都不是温慎行知道的顾锦心、都是她还没成为一个母亲的时候。
他几乎没看过母亲笑得无忧无虑的样子。此刻看着照片，他不禁想——如果顾锦心没有生下他，是不是会过得b较快乐。
温慎行又去看了照片里的小顾锦言，顶着一张苦巴巴的小脸和长大後也依然没变的一头卷发。
他起初还有点惊讶顾锦言是被收养的，知道後再看照片却不意外了，因为他和两个顾家人一点都不像。顾锦心和老爷看起来都是一点自然卷都没有的直发、明显而深邃的双眼皮，而顾锦言是卷发和单眼皮；顾锦心是浑圆的杏眼，顾锦言是丹凤眼。
温慎行在到站时把照片收进背包，准备去等下一班会直接带他回家的公车。
顾锦言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不知怎的，温慎行在得知这件事时并不是意外，反而只感觉被吓了一跳，尔後很快就接受了。
为什麽呢？大概是他打从一开始就觉得顾锦言身上没有一处像他母亲吧。无论是外貌、个X，还是气质。他母亲就算曾是千金小姐，後来也为了他染得一身烟火气。顾锦言身上没有名家少爷的氛围，也没什麽人情味。他更像是个用冰块凿出来的人。
不过真正最令温慎行意外的是顾锦言特地从海外回来，就为了成为他的监护人。
潘姨刚才不只一次提到他常年待在海外，可是当他一听说那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过世、留下了一个同样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还未成年的外甥，不只赶了回来，还提出要做这个外甥的监护人，最後也真做成了，还做得很好。
温慎行好几次想过顾锦言大可用顾家的钱另外找一间屋子，把他扔过去，每个月只要负责给钱，需要的话再给他找个打扫煮饭的帮佣，就像很多父母忙碌的双薪家庭，他们不都是这麽养小孩的。
可是顾锦言没有。他让温慎行和他住在一起，准备好他会需要的一切，两人都在家时还一定会叫他出来一起吃饭。天知道温慎行最後一次和母亲一起吃饭是什麽时候。
顾锦言和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但顾家老爷和顾锦心先後走了之後，他早就成了顾家的继承人，不必特地做样子给谁看，前军阀兼军中高官家的遗产早就全都是他的了。
难道是为了还人情吗？还顾家在他变成孤儿时给他一个容身之处的恩情？但如果顾锦言常年留在海外，他大概才是那个每个月被钱养大的。这样的他不至於为此放弃在海外的生活，就为了温慎行一个人赶回来吧。
顾锦心二十二岁时就离开了顾家，人在海外的顾锦言不可能和顾家或她多麽亲密。他怎麽想都不觉得顾锦言有必要为了他这个半大不大、扔给社福机构一年也无伤大雅的外甥回来。
可即使没有血缘也没有人情的束缚，他就是回来了。
温慎行曾经擅自以为顾锦言是个冷冰冰的人，又擅自以为自己好像多少离他近了一些。如今再退回一开始的起点，他感觉他看不透顾锦言了。
不对，或许从来没有看透过吧，温慎行回到家里、走到画室门口看见里头的顾锦言时如此想。顾锦言正站在他们一起整理好的书柜前，耳朵上夹了枝铅笔，手里捧着一本书翻看。温慎行还看见了他身後的画架放着空白的帆布，应该是在打草稿前找参考资料。
顾锦言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而抬头，他俩四目交接。温慎行感觉他多少变得能读懂顾锦言的眼神了——就和那天星期五下午一样，语气平平地说着「你回来了」。
那一眼立刻让温慎行想起了他在回家途中想过的事。如果他和顾锦言没有血缘关系，那他们这样还算是家人吗？还是两个被收养与监护关系先後绑住的陌生人？
温慎行只和顾锦言点了个头，生疏得彷佛已经在心里承认他俩就是陌生人，扭头就想回房间。
可是身後传来了顾锦言的跺脚声。温慎行有点错愕地回头，就看顾锦言手里拿着他方才随手构到的素描簿，边写字边朝温慎行走来，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时刚好也停了笔，在素描簿上说：午餐想吃什麽？
温慎行瞪大了眼，读完那行字後又去看顾锦言的脸，来回了至少两三次。
他每周日去看母亲的路程绝对不近，来回就要花上两小时，还要再算上采买、等香烧完的时间，今天还和恰好遇见的潘姨聊了挺久。他早上八点半出的门，回来时都一点多了。
这个时间了，顾锦言没直说冰箱里有饭菜，而是问他午餐想吃什麽，就像是在等他回家一起吃饭。
顾锦言知道温慎行每个礼拜日早上都会出门，约莫中午时会回来，但这是他第一次在礼拜日等人回来吃午餐。
礼拜日很常是他的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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