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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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思静束好头发,把化妆品分类排开,调好镜子的角度。这是她上妆前必要的准备,像是种仪式。

    她处理五官的顺序也很固定,从来不曾变换,一直按着是眼、口、眉去画。最後才上眉毛,是因为画上去之後,她才觉得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看上去不会输。

    她很享受那种让自己变得坚强的感觉,若是顺序错了,很神奇,她就会画不好,就不会有别人说看起来很有气势的眼眉了。

    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把粉底Ye点匀,仔细地染上眼影,描上眼线,挑了一个适合的唇sE,涂,抿。她买下这支唇釉时为焦糖N茶这个名称感到愉快,也总是享受完成後留在嘴上的香甜味道,这是她作为一个nV孩子少数喜欢的一件事。

    面容处理好了,她仔细地绑起头发。慢慢来,她认为打理外表最适合的步调就该如此。

    面对自己,要沉淀心情好好地去正视,不是要粉饰什麽,而是知道自己也可以是另一种样子。

    结束之後,纪思静把化妆品一个个归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没问题的。她想。再把镜子收起来。

    她连出门都很从容。

    要去找程霍心时,她总不担心迟到个几分钟,特别是最近,她需要b以往更长的时间去沉淀情绪。

    「你今天真漂亮。」这是程霍心在捷运站等到她时的第一句话。

    纪思静其实不喜欢异X说她漂亮,她太害怕那下面有另一层涵义。可是她自己要打扮成这样,称赞便是不容拒绝的附属,这世界不喜欢任X的人,她没有一次不是笑着接受。

    「谢了,我一直都很漂亮。」

    面对程霍心时,她觉得自己还算正常,回复完这句话时还想:我平常应该就是这样讲话的,小心地确认W浊多杂质的心绪有没有外露。

    他骑着机车,带她去了一家开在山脚的吉他店,下车时看着眼前的店舖,纪思静不禁怀疑,开在这里真的不会倒吗?

    很小一间,门口就挂着吉他,室内看来有点昏暗,招牌的字有点斑驳、难以辨识。

    但是撇除这些问题,旁边种满了行道树,抬起头,视野有半片天都是层叠的翠绿,盖下来的全部都是树叶的影子。绿荫下的乐器行,这倒是让她觉得离开後会记着的感觉。

    老板一见程霍心就热情地招呼,和他去了後面的仓库。几分钟後,程霍心拿着一把吉他走出来。

    「等我一下。」他说,在窗边的一张木凳坐下,开始试音。

    「你会弹吉他?」纪思静感兴趣地挑眉。

    「一点点,几乎都是我爸在弹。」

    程霍心半垂着眼看着吉他,一边调整一边轻轻拨弦。於是,蓊郁之下的乐器行,弹着吉他的人,顾自惆怅的她。

    纪思静看他调音,觉得那分明是对待Ai人的模样。

    仔细倾听,温柔触抚。

    每个音都很清楚,像是珠子掉进平静的小湖,这个世界的声音变得好单纯,好安静。

    她发现自己竟然羡慕起了那把吉他。她也好想,在被以Ai对待之後,回报全部的温柔。

    可事实是,她在一年前拒绝了程霍心的告白。

    今天其实是她主动约程霍心出门,她昨晚问他假日要g什麽,他说要去帮爸爸拿东西,她问了会去哪,又问能不能一起去。

    脱口而出的几个小时前,她从主修老师那里感到挫折而回家,回家後想看电影解闷,想解闷却听到他曾经在她难过时为她演奏的曲子,出现在电影配乐里。

    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

    她一时回到了他们还能用纯粹的目光看着彼此的时候,那时自己因为班上的事情不顺心,程霍心跟颓丧的她一起在教室,原本练着的曲子就突然换成这首,虽然只弹了中间的一小段,诙谐又有联想感的旋律让她笑了出来,他的气质太不符合这首曲子了,但是听着听着便忘了烦恼。

    那时她是真心觉得,有他在便什麽都不要紧,那样的心情灿烂得如同烟火照亮夜空,即便心里清楚那是终将消溶於夜晚的绽放。

    仅止於欣赏,不要去眷恋。纪思静当下就记住了。

    现在电影里的也是十分滑稽的画面,但在这样欢快的节奏下,人已不在,所有萤幕里的热闹转瞬就变得虚假,变成荒唐与嘲讽。

    同一首歌截出来的一小段时光,关系就能在里头走向破败。

    她只是以为自己看淡了,她只是又做了一件自以为有能力最後却没做到的事,所以眷恋的鬼魂在身边徘徊无法投胎,她忍不住像小时候害怕雷声而抱住头。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放过我好不好?

    她阖上笔电。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纪思静蹲坐在椅子上好久,等到拿起手机时,感情主宰了一切,没有理X阻挠。

    走出那家店,程霍心问她还有没有什麽想去的地方,还有时间可以晃晃,她摇了摇头给他决定,他思索片刻便带着她骑机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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