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 第30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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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挪动的阴影,没有人注意他,没有人看得上他。

      直到他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全都毒杀了。

      满屋子山贼举刀不稳,倒在角落抽搐暴毙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驼子见他醒了,慢慢回过头,咧开嘴,露出一个痴痴的笑,“二少爷醒了,吃点东西吧。”很快盛了一小碗粥,端到他面前。特意把身体避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自己受到嫌弃,玷污了他,但为了让他吃到东西,又用力将双臂举高,把碗递到他面前,仿佛伺候天神,用热切的眼神盯牢了他。

      傅玉行有种直觉,这人是个疯子。

      只不知为什么,这疯子找上了他。

      “二少爷怎么不喝呀?”他眼神里既有极端的疯,又有极端的冷静,忽然懂了什么,笑起来,“这锅粥里没有毒了,我那么做也全是为了保护你呀!否则你早就已经死在张广刀下了。”甚至还有着那种疯子的敏锐。

      傅玉行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驼子对他的话仿佛充耳不闻,语气始终是絮絮的,自言自语,“你放心,二少爷,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

      “……”

      “二少爷,你真的一口都不吃吗?真的不吃吗?”

      傅玉行不说话。

      驼子被他盯得只得慢慢缩回了手,也慢慢变了一副脸色。

      “也是,也是……我们吃的这些东西你毕竟是看不起的。”他整个人好像忽然缩得很小,很自卑,很悲伤。

      傅玉行觉得他那样子有些像一个人,一个遥远又陌生的印子在他脑子里像墨迹渗纸一样慢慢透出来。

      驼子还在喃喃自语:“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们这种人永远都入不了你的眼。”

      我们,我们?

      “你是生下来什么都有的人了。你一句话就可以杀一个人。”

      “可是二少爷,我就那么一个弟弟。”

      傅玉行感觉到不对,因为他猜出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虎逃山那天之后,整个傅家一直惨惨淡淡,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

      州府仍然每天派出差役搜山,但全无消息。宣州街头巷尾早已传开,傅家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二少爷遭人绑了,生死不明,八成已经没戏了。

      敬斋听说他们从茅店里只挖回来几具尸体,一开始还沉默不语,要躺下时忽然吐了一大口血。

      芳仪倒是没有再倒下,她一反常态,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打听,只是每天下厨做饭做汤,凉了,又重新做过,好像生命里只剩下这一件事情,循环往复,谁劝也不听。“玉行在外这么久一定饿坏了,等他回来了,总得有一顿热饭吃。”

      赵蘅这时已无力主持大局,那天之后,不知是她还是腹中胎儿受了惊吓,她每夜做噩梦,连着吃了几天压惊安胎的药。只有玉止每日照常主持事务,安抚二老,照顾赵蘅。

      亲邻中有些心怀鬼胎的,早早便等着上门吊唁讨好处,先后不知打出去多少。更有些人,听说二少爷生死不明,索性假装劫犯,写了勒索信送到傅家门口,要求傅家将银子若干埋到某某路口某某树下云云。有时信送到二老那里,又惹的两个老人大受刺激。

      直到第三天晚上,一封石头压着的纸条安安静静出现在台阶上,像一次客气的叨扰,不惊动任何人。

      薛总管本以为又是一封闲人伪装的勒索信,真正打开一看,却大惊失色,一路急匆匆送到栖风院里。

      当天夜里,整个栖风院死一般的寂静。

      赵蘅坐在床上,一只手习惯性放在小腹上,视线却直直望着屋中另一头的玉止。

      当那张用血写成的字条出现的第一眼,他们就知道,就是这个人了。

      血淋淋的纸面上只有寥寥数字:明日巳时,城隍庙。再有官兵,他性命不保。

      字迹潦草,没有落款,也没有指名道姓,但写信的和看信的都心领神会。

      赵蘅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道:“玉止,你别去了,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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