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竹林外(二)(3/3)
身后的沉默还在延续,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消失了,她背上书包,转过身去,却发现青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停止了动作,黑眼睛直直地注视过来。
“......你不懂情感......怎么知道我...知道我开心....还是不开心?“
“或者说你真的理解.......什么是开心吗?”
姬野当然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开心是一种情绪,会让心跳加速,体温上升,面部出现舒展而放松的姿态———她对此的认知也并不局限于教条刻板的书面学习。
狐狸没有人的情感,却不意味着没有情绪的波动,当她吃到好吃的食物,一觉醒来时听见鸟叫时也会觉得开心,所以姬野认为自己有资格对这个问题给予肯定的答复。
她点点头,如是复述道,眼看着那双乌黑眸子又低敛了几分,郁色过于明显。
“加藤前辈为什么不开心?”
青年用力地偏过头去,尚且汗湿的鬓发黏在颊侧,蜿蜒曲折如同细小的黑蛇,半缕攀上唇角,半缕咬在眉梢,嘟囔声隐约带上了赌气的意味:
“不许......你不许问了......我不想回答......”
“真是......话多,什么都不懂还喜欢......问东问西、问东问西......”
好奇心的满足被断然拒绝,姬野也没生气,只是有点失落———毕竟这种发问本来就是她的目的所在。她轻轻“哦”了一声,把书包挤压下的百褶长裙捋了捋,让那块深色的布料重新恢复平整。
真是莫名其妙的孩子。加藤莲看着女孩仔细的动作,在心里叹口气,起身把她往房间门口送去。木质的门把手刚被压下半圈,又松了回去,转轴发出一点轻微的咔嗒声。
那种温热的气息又钻回了鼻腔里。姬野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转回身来,往前走了两步。莲有些不自然地抬起下巴,用眼尾的一点余光去瞥那张平静稚嫩的脸,意外地发现她比自己想的还要高挑。
小小一个发旋在和暖的顶光下照着,冷调的浅金色也柔和了不少,像是热气腾腾的蛋包饭,堪堪和自己的鼻尖齐平。莲避不开她投过来的视线,只能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哑声催促道,
“怎么了......”
“下一次我还能做加藤前辈的善后人吗?”
他愣了一下,没有吭声,只是继续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医用纺织布带着鲜艳的蓝色花纹,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格外突兀,加藤莲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认出那是哆啦A梦的图像,又丑又土,一看就是小孩子用的创可贴。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在刚才一定相当恍惚,不然怎么能放任别人把这种东西贴到身上。
固体胶的紧绷感还在背后,莲想起其他遭受毒手的部位,不由得一阵头疼。他伸出手,用第二截指骨上的哆啦A梦轻轻刮了下女孩的鼻尖。
“下次来的话.......如果被拦下了,直接给我拨电话,然后......然后把电话给前台。”
那双狭长上挑的灰眼睛里神情专注,睫毛在顶光下显得更加纤长。加藤莲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补充道:
“......如果有人......有人搭话,在酒店里......不要理他们......记住了哦......?”
“记住了哦......奈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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