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多马的怀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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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前,当我还是个不满父母离异,存心给所有人找麻烦的Si小孩时,为了不让我母亲继续为我伤心,继父擅自作主,替我报名一个欧洲十国游学团,菠次坦是其中一站,我们被带到无忧g0ng美术馆,导览实在太无趣,我脱队随意乱逛,走到一幅sE调暗沉的油画前,被人物的动作x1引,是一个耶稣长相的半lU0家伙,抓住另一个邋遢男的手,使劲往自己x腹间的伤口戳。

    我看了许久,那个半根指节都深入耶稣伤口的男人,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究竟是什麽事情,让他和同伴们,必须要这麽残忍对待另一个人,犹然不愿意放过对方?

    我拍了照,回国後特别去画廊找继父,问他关於这幅画的事情,那是我妈嫁给他以後,我第一次不对他恶言相向。

    然而他却没有太惊讶,让我到办公室等他,过了一会,他拿了一本画册进来,翻到我好奇的那幅画,告诉我艺术家叫卡拉瓦乔,生活在四百多年前的义大利,这幅画叫圣多玛的怀疑,并告诉我耶稣Si後三天复活,圣多马是第一个遇见耶稣的弟子,为了消除他的怀疑,耶稣让他检查被盯在十字架上的伤口,用此说服这位弟子,他真的回来了。

    我听入迷了,问继父:「人Si了真的可以复活?」

    继父摇头:「耶稣能复活,那是因为他是神。」

    「这些人不愿意相信他们的老师是神?」

    他m0m0我的头,笑着说:「小雯,凡人是很难相信有神的,你仔细看卡拉瓦乔画的细节,这个圣人的手指甲还有脏W呢,圣人也是像你我一样的凡人,往往不敢相信好运和奇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手指头都快穿破老师的身T,也不愿意相信老师复活了。」

    那之後,继父常常送我各种画册,也会带我到处去看展,国三那年,我告诉他我想考美术班,他便每个周末开车载我去山上,找一个已经退隐许久的知名画家补习,直到我如愿考上美术班。

    有他的支持,我大学时就办过两次个展,还没毕业就有一间国外的画廊邀展,两年後应纽约的行为艺术双年展邀请,我展出一件行为作品,名为:「空的二十四小时」。

    我在公园里盖了一个九平米大小的玻璃屋,外头人可以清楚看见我,我却无法透过玻璃看见外面,屋里除了一间不透明的厕所,什麽都没有,我在里头整整待了二十四小时,无法与人G0u通,不能,什麽事都做不了,我以为只要想办法睡着就好,却怎麽也睡不着,越来越焦虑的在屋子里转圈圈,甚至敲窗希望外面的人给我一点回应,但是什麽都没有,在那场表演里,我脑子里第一次闪过Si亡的念头,在那样的处境里,Si亡成为甜美的渴望。

    那件作品让我一Pa0而红,上遍各大媒T,许多海外画廊抢着与我签约,我的年纪、外貌、谈吐与创造力,都成为这些画商行销的重点,我的作品都是漫长的二十四小时录像,根本没有人会有耐心看完,但却有一堆收藏家与机构,争相购藏。

    回国以後,与一直帮我规划艺术生涯的继父却不表认同,他不希望我太快走上那些成名艺术家的道路,而应该沉潜的累积更多作品,但外界的诱惑实在太大,我决定与他终止合约,以前的作品全送给他,就当偿还他的养育之恩,我开始在纽约、加拿大、墨西哥、德国、英国的美术馆与基金会表演,无止无尽的二十四小时系列,几乎把我的灵魂都cH0U空了,就连母亲罹癌,缠绵病榻直到过世,我也只来得及回去参加告别式,我记得丧礼上,继父质问:「你凭什麽这样对待Ai你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露出严厉的一面,那个我以为永远云淡风轻的继父。

    那一刻,我领悟自己始终是那个多马,哪怕耶稣都将最难堪的伤口露出来,我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是那个幸运的孩子,在被亲生父亲遗弃後,还能拥有一个b他更好的父亲,也不敢相信带给我童年最大伤害的母亲,会因为我的疏离,抑郁而终。

    卡拉瓦乔没把圣多马画为圣人,而只是个指甲肮脏的多马老叟,因为绝大多数的人们,都看不见自己身上的庸俗与不堪,只会用自以为是掩饰自己。

    我抚m0着已经平静下来,重新入睡的童浩,这是个多麽美好的男孩,不管怎麽努力隐藏,还是无法对人视而不见,见不得人难受,我配不上这麽美好的人,唯一能做的,是不要毁掉他对人的信任。

    我应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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