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逆贼已死,皇儿在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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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庙深处依旧一片寂静,寒冷的空气像是凝固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中。范闲推开石门,走进这座冰冷的石室,来到营养舱旁,凝视着那具曾经强大无比的躯体,这已经成了他的每日例行公事。

    今天,与往常有些不同。

    营养舱中的庆帝,面容已经开始恢复,下巴和唇部的轮廓显得更加清晰,那些曾经的毁坏痕迹正在慢慢消失。尽管四肢依旧残缺不全,但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再生,尤其是他的下颌和嘴唇,似乎已经可以开始重新发声。

    范闲走近营养舱,目光沉静。他的手指轻轻抚上舱壁,隔着透明的玻璃,他能感受到里面那具躯体传来的微弱生命力。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他知道,庆帝已经从漫长的沉睡中清醒了。

    他踌躇片刻,竟是不敢叫出那个称呼,只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柔和:“陛下……”

    营养液中的庆帝微微颤动了一下,那曾经被彻底毁灭的躯体如今正在慢慢恢复生机。范闲的呼吸微微急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片刻之后,庆帝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了一个极为轻微的声音。

    “范……闲……”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带着久未使用的干涩,仿佛是从遥远的梦境中唤醒而来。

    范闲静静站在一旁,听到这一声呼唤时,他的心脏骤然一紧。等待许久的时刻终于来临,庆帝,那个曾经威压南庆的至高存在,如今正从沉睡中苏醒。

    “陛下。”范闲轻声回应,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复杂情感,既有忐忑,又有某种深藏不露的渴望。

    营养液中的庆帝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虽然那双眼睛依旧无法看见光明,眼眶被厚重的肉芽覆盖着,但他却能感受到范闲的存在。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带着某种隐秘的依恋与沉默的力量,正在逼近他。

    “朕……还活着?”庆帝的声音依旧虚弱,但那股威严却未曾减退,像是穿透了虚弱的躯体,依然具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范闲凝视着那张逐渐恢复的面容,柔和的光线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精致的五官勾勒得如同雕刻一般。他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在思索着如何应对父皇的这一问。片刻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温柔:“是的,陛下。”

    庆帝闭上眼睛,仿佛在沉思,脸上的肌肉微微紧绷。身体的残缺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羞辱,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庆国皇帝,如今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生机。但他依然活着,这是一种事实,而范闲就在他身边。

    “陛下。”范闲的声音依旧柔和,像是安抚,又像是蛊惑,“你不必再担心了,南庆……已经安定。”

    庆帝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冷笑。南庆安定?靠范闲吗?他对这个儿子再清楚不过了,范闲不渴望权力,甚至对权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救他,不是为了报恩,也不是为了简单的亲情,他一定有更深的企图。

    “南庆安定?”庆帝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范闲微微一笑,没有被庆帝的冷嘲所动,语气依然平静:“李承平已经登基,朝中一切安稳。我在等你,陛下。”

    “等我恢复,然后呢?”庆帝的声音冷冽,仿佛锋利的刀刃划过夜幕。他能感觉到,范闲的每一句话里都藏着别的意味,但他依旧不动声色。

    “我等你恢复,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范闲的声音带着一丝执拗,仿佛隐含着他心底深处最隐秘的愿望。他靠近营养舱,指尖轻轻划过那薄薄的玻璃,眼神专注而温柔。

    庆帝沉默片刻,心中微微一颤。即便他已经在心中思考过无数遍,如何应对这个也许已经疯了的儿子,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是没有过潜龙在渊的时刻,更是知道对于这种畸恋,就像他的好妹妹那样,如何拿捏,才能让范闲发挥出此刻最大的作用。

    可这个做了三十几年皇帝,两死两生的男人仍然问出了一个能将他和范闲间微薄的温情骤然斩断的问题:“叶轻眉死了,陈萍萍死了,他们都是朕杀的,你本来也已经杀了朕,本应大仇得报,志得意满,便是要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也不是不行的,可你却在这里。朕问你,如此为何?”

    “陛下说的不错,我娘死了,陈萍萍也死了,我是要给他们报仇的,所以我刺王杀驾,终究是杀了陛下,若不是神庙之神奇,恐怕陛下也已在皇陵中安寝数月。如此这般,范闲的仇已经报了,故人的恩怨也已经了却。如今,只是我不想陛下离去,一个儿子舍不得自己的父亲故去,这难道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父子二人心知肚明,若不是为了陈萍萍,范闲曾经是要和稀泥忘了叶轻眉的事的,而为了一条老狗父子反目,始终是皇帝陛下心中的病灶,庆帝心中却浮起了一丝复杂的情感——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范闲对他的感情已经畸形到了如此程度。

    这一问虽是兵行险招,却让两人间顷刻攻守易势。庆帝乘胜追击:“所以,太极殿一战,朕未杀你,逆贼范闲却已伏诛,活下来的是朕的儿子,范闲,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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