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3)
知道什么叫剥削、什么叫压迫啊?”“可是,咋的也比他爹强啊,你忘啦,上次开批斗会的时候,队长费尽了心机,把他爹劝上了台,哈,你没听到,这老东西都说了些什么:唉,要说早头那些事啊,这个刘有德还算比较仁义的,我们这些帮工的晚来一会,早走一会,或者少干一点,人家从来不说什么,上顿下顿都有菜,还有猪肉炖粉条子呢!”“嗨,是啊,队长一听,鼻子都气得歪到一边去啦,这,这他妈的是什么啊,这哪里是批斗啊?”“嗯,没办法啊,为了完成任务,队长只好嘴对嘴地教二宝子,如何如何控诉地主的罪状!”“刘有德,”二宝子拽着大地主的衣领子,恶声恶气地骂道:“你他妈的有什么德啊,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可把我爹给剥削苦啦,我爹辛辛苦苦地给你干活,你只给那么一丁点工钱,这点钱能干个啥呀?嗯?你给我爹吃的饭,里面尽是砂子,吃着都碜牙。你这个黑心的大地主。打倒地主恶霸!”言罢,二宝子挥舞着营养不良的干巴拳头:“打倒地主恶霸!”众人在木台下机械的挥舞着瘦拳头,有气无力地随声附和着:“打倒地主恶霸!”“社员同志们,跟我一起喊啊:一、二、三,”大表哥队长拼命地挥动着拳头:“无产阶级专政万岁!”“毛主席万岁!”“……”“臭地主,呸!”二宝子还觉得不够解恨,冲着垂头丧气的老地主脸上恶狠狠地吐出一口粘痰,然后嘿嘿笑着,开心地走下台去。众人无聊地折腾着那个倒霉的老地主:“刘有德,你家的地到底在哪个位置啊,你还能找得到吗?”“找不到啦!”“刘有德,你是凭什么攒那多钱,置下那么多的田产啊!”“唉,别提啦,作孽啊,那些分掉的土地和房产都是俺家祖祖辈辈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啊,细细想来,有什么用哇!”“……”“啊!不好啦!卢清海放火啦!”忆苦思甜大会正在荒唐可笑地进行着,突然,大队部的西侧莫名其妙地窜起滚滚浓烟,继尔,又扬起熊熊的烈焰。“不好喽,杀猪匠又喝醉了,又开始打老婆喽!”“哈,走哇,看热闹去啊!”哗啦一声,黑压压的人群丢下焦头烂额的老地主,尤如决堤的洪水,一路汹涌着,嗡嗡乱叫着,哗啦啦地冲向烈焰翻滚的地方。“别跑,别跑啊!批斗会还没有开完呢!”大表哥队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尽力阻止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别跑啊,别跑啊,都别跑哇,批斗大会还没开完呐!”可是,大表哥队长的努力是徒劳的,整个院落很快便空空如也,仅剩台上那个挂着大牌子的老地主,孤苦伶仃地东张西望着。“哼,”望着渐渐消散在夜幕中的片片黑影,大表哥队长怒火万丈:“哼,跑吧,跑吧,明天,每人扣你们一天的工分!”“啊,啊,”烂醉之后的纵火犯卢清海,就是白天在生产队院子里用极其惨忍的手段杀死两头将自己的一生全部无私奉献给人们的老母牛的屠夫,饱餐一顿煮牛肉之后,他又理所当然地喝得酩酊大醉,这丝毫亦不足为怪,生产队的社员们谁都清楚,卢清海每饮必醉。每醉之后,屠夫卢清海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凶暴无比地殴打自己的老婆,然后,再把早已折腾得空徒四壁的家,重新折腾得一埸糊涂。今天晚上,屠夫卢清海乘着酒兴,非常满意地砸烂了家里仅存的桌椅和碗筷。“你,你,”屠夫的老婆徒劳地阻拦着自己的醉鬼丈夫:“你他妈的不过日子啦,喝点马尿就穷耍!”“豁,他妈的,”屠夫卢清海一把将老婆推倒在地,盛怒之下,竟然不可思议地剥光老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一脚将其踢出门外:“滚,滚,滚吧,骚货!”“妈妈,妈妈,妈妈!”看着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妈妈。屠夫的儿子,就是那个抠掉母牛眼珠的三裤子,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地喊叫着,屠夫见状,索兴,一不做,二不休,好似老鹰抓小鸡般拎起哭闹不止的三裤子,顾头不顾尾地将其胡乱塞进一条油渍渍的麻袋里,接着,得意洋洋地倒吊在棚顶上。“我不活啦,我他妈的不活啦,这日子,有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意思啊!”说完,屠夫开始纵火焚烧自家的房屋。“啊,啊,我不活了,我要像洪常青那样,活活烧死,我不活了!”屠夫手里拎着一把雪亮的、闪着寒光的杀猪刀,嘴里还叼着一把长刃刀,望着屋子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屠夫的弟弟卢清洲试图冲进屋子里扑灭火焰,可是,看见屠夫哥哥凶神恶煞地堵挡在房门口,手里胡乱挥舞着杀猪刀,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迟疑起来。 望着眼前这滑稽可笑的场景;望着手舞足蹈,丑态百出的醉汉屠夫;望着津津有味、兴灾乐祸的人们,我不由得想起高尔基笔下的旧俄罗斯。“这可了不得啊,一会儿着大了,可没个救!”黑暗之中,我看到平日里总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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