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3)
开始之前,双方参与械斗的人员列开战斗队形,在空旷的、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凶神恶煞地对峙着。对方领头的首先走出队列,那气势,那神态,仿佛是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角斗士,一挨相互走到对面,便冷漠地对视一番,然后,各自陈述此次械斗的缘由。我站在沙滩附近的林荫里,不安的目光里充满惊赅和好奇。哈,谈着,谈着,突然,原本不共戴天的死敌,竟然让我不可思议地握起手来,继尔,又互敬香烟。很快,双方的形队哗地散开来,杀气腾腾的沙滩顿然祥和起来,械斗变成了和谈。“他们怎么不打了!”我有些失望地问奶奶屄道,奶奶屄解释着:“嗨,原来啊,大家都认识,都是一个大哥,在一个灶里吃饭,误会了!”如果械斗的双方没有任何社会关联,那么,先期谈判便会彻底破裂,那就只有大打出手,一决雌雄了。只见,洁净的沙滩上,杀声四起,棍、棒、刀、枪相互碰撞,发出阵阵脆响,听起来让我不寒而粟。“捧他,捧他!”“收拾他,收拾他!”“废了他,废了他!”“……”咣当,啪嚓,我正出神地观望着眼前这心惊肉跳的械斗场面,突然,数块半截砖头,尤如出膛的炮弹,一路呼啸而来,噼哩叭啦地落在我的身旁左右,有一个硕大的、棱角分明,用来铺垫马路的碎石块擦着我的头皮,嗖地一声,飞向丛林,我吓得妈啊一声,瘫倒在地。良久,我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脑袋瓜:啊,谢天谢地,我的脑袋还在,并且,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我暗暗庆幸着,刚刚坐起身来,一堆碎石块好似从天而降的陨石雨,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我惊呼一声,捂着脑袋逃进茂密的松林里。由于动作迟缓,脊背上、屁股蛋上,被碎石块无情地击中,先是奇痛无比,很快便鼓起数个红肉包。最后,我抱住一棵腰盘般粗硕的老松柏,哆哆嗦嗦地躲在树杆后,一动也不敢动,只盼望着械斗早些结束,我好尽快地逃出动物园。“啊”一声惨叫过后,对方的一个青年被击倒在地,他抱着血肉模糊的残腿,绝望地嗷嗷嚎叫着,青年人不幸瘫倒在奶奶屄哥哥这一方的乱阵中,奶奶屄哥哥这一方,突然显现出难能可贵的骑士风度,大家不但没有乘机继续攻击他,向他发泄怨气,而是伸出手来,将他抬到树林旁:“你受伤了,不算你了!”“啊呀呀,啊呀呀,痛死我啦!”众人将残腿的青年人丢弃在树林旁,任其悲惨地呻吟,再次冲进械斗大阵中去了!非常好笑的是,事后获悉,械斗的双方,如果哪方首先告饶投降,宣布自己的失败,此番械斗所需的一切费用,包括伤残人员的医疗费,尽由败阵的一方承担。就像两国交兵,失败者,承担一切军费。“哎哟,”我站在奶奶屄的身旁,正默默地思忖着那终生难忘的械斗场面,工人民兵嘟哝一声:“这枪剌太长了,太危险了,人这么多,万一扎着谁,我可负不起责任啊!”说完,他摘下锋利无比的长枪剌,放到身后的窗台上,继续与奶奶屄漫无边际地谈论着。突然,商店的大门处,又骚乱起来,工人民兵闻讯,拎起长枪,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我悄悄地溜到窗台前,看到工人民兵消失在潮水般的人群里,我鼓起勇气,一把抓起长枪剌,迅速塞到腋下,在一片混乱之中,落荒而逃。“哈哈,”机灵的奶奶屄紧紧地尾随在我的身后:“好小子,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从此,我意外地获得一件骄人的武器,一把人见人怕的长枪剌,平时,我将它藏匿在教学楼的方塔里,如果与谁产生了矛盾,发生了口角,我便将枪剌拽出来,尤如项庄舞剑般地在敌手的眼前摇来晃去:“操,奶奶屄的,不服咋的!”我模仿着奶奶屄的口吻,挑衅道:“操,奶奶屄的,不服,就甩个点,较量较量!”“哥们,”奶奶屄对我的长枪剌垂涎三尺:“借我玩玩吧,哥们,行不,借我玩玩吧,我请你下馆子!”“走,”我舍不得将心爱的长枪剌借给奶奶屄玩,可又不好彻底回绝他,于是,我将长枪剌塞在衣服里,冲着奶奶屄建议道:“走,到动物园的树林里,玩去!”“走,”奶奶屄兴冲冲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溜烟地跑进空旷的动物园里。动物园里到处是一片出奇的宁静,鸟儿伫立在松柏枝头,幸福地唱着情歌;河畔水洼里的青蛙,懒懒散散地嘟嘟哝哝;可爱的花蝴蝶极不安份地在草尖、树丛上东游西荡;惹事生非的红蜻蜒满树林子嗡嗡乱叫着;炽热的阳光,无所顾忌地灼烤着大地,宽阔的河面泛着让人眩目的白光;参天的松柏,安祥地耸立着,茂密的枝头相互爱抚着,发出沙沙的、悦耳的声响。 “哇,哇,……”突然,在松林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男婴的涕鸣声,那尖细的、凄凉的泣号,好似刚刚坠地来到人间的小绵羊在嘤嘤地呼唤。我将长枪剌塞到奶奶屄的手里,循声走过去,在松林边,一个大约刚满周岁的男婴赤着双脚匍匐在地,脏兮兮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泪水、口液和鼻涕,身后系着一条细长的麻绳,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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