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那的确是不平静的一年。四月十五号,蓝宇兴奋地告诉我他们罢课绝食了。 “瞎闹什么呀!好日子过腻了是不是!”我很不屑地对他说。“你从前也是大学生,也应该有忧患意识。”听着他纯真的话语,我忍不住要笑:“你们要是真为国家担忧就应该好好念书,我们呢,好好做生意。”我在同他逗乐。 “你们这种人,才是国家的蛀虫呢!”“这亏得不是‘文革’,要是‘文革’,你还不把我揪出去游斗。”我边开着车边笑着对他说。他也笑了,然后又担心的问:“这么闹下去,对你有影响吗?”“有啊,我将来要是做不成生意,又没其他本事,那不就要上街乞讨了吗!”“我养活你呀!”他得意地笑。 “算了吧!我宁可去讨饭。”我停顿一下,用比较严肃的语气又说:“你别陷得太深啊,有倒霉的时候。你看‘文革’,有几个好下场的。” “我不会的,我连绝食团的都不是,算是最外围的。”那时候大部份学生在“革命”,也有少部分趁机干着自己的事。蓝宇说学校里的“托派”准备考托福的“麻派”打麻将的和蝴蝶鸳鸯派谈恋爱的是“革命”的最大受益者。 我说他算蝴蝶鸳鸯派的,可他说不算,那是指正经谈恋爱的。他一定认为我们是不正经的偷欢。 我们在一起算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学校已经完全停课,他什么事情也没有,我除了和他床上的欢愉,就是带他到饭店里玩儿,我会小心的经常更换地方。 我知道几个GAY的场所,但我从来不带他去,他就像块完美无瑕的玉,我惟恐别人染指。有一次我们去了一个有“三陪”的歌厅,我特意找了个年轻,看起来清纯的女孩陪他,可整个晚上他都显得有点拘谨。 出门后我笑着问他:“怎么了?吓坏了?”“没有,没意思,我不喜欢!”“你应该练习和女孩在一起,否则你将来怎么找老婆?”“……”我现在已经对他非常了解,他的沉默往往是不高兴的表现:“你现在还小,将来就会考虑这些问题了。”我又补充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说。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没出声。“你想结婚吗?”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我。 “想呀!也许过两天就找到老婆了!”我有意逗他。那已经是午夜,我们站在一个黑暗、寂静的停车场里。 周围没有人。在暗中,我看不到清他的眼睛,可我已感觉到他那忧郁惊恐的眼神。 “捍东,我已是无路可退了!”他低声地说。我们站的很近,我猛地抱住他,紧紧的。 “我也一样”,我心里想。我快为他疯了,我一闻到他的气味就激动不已……我将我的嘴贴到他的嘴上,我狂吻他……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室外、在公共场所接吻、拥抱……可惜那时没有明媚的阳光,只有漫长的黑夜……六月三号,我刚蹋进公司的门,就接到蔡明的电话,他神秘又兴奋地告诉我,晚上要动手了。 他的消息的准确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也觉得早该动手了。 到了下午,我又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要我今晚千万不能出去,我笑着问她,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也不想动乱。放下我妈的电话,我打电话到“临时村”,告诉蓝宇下午不要出去,等我回家。 可两个小时以后,他电话中告诉我今天晚上情况紧急,他要和一个同学去“大前门”,我急了:“今晚绝对不能出去!”“我们就去看看,晚上一定回来。”“不行!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肯定要出事的!”“你怎么知道?”我烦透了,还要耐着性子向他解释:“百分之百的准确,你就别问了!”“那我一定要去!”他变得兴奋地说。“你丫脑子里进水了?!!”我开始紧张。 “我十点前一定回来。我会小心的!”他主意已定。 我奇怪他为什么有时会如此固执。我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开车飞奔回“临时村”,可他已经走了。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男孩的‘好’处!”我焦急又气愤地想。我开着车在北京城里乱转,到处都乱哄哄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已是半夜十一点多了,我疲惫地坐在“天大”的校园门口,高音喇叭里不停地放着国际歌和国歌,不停地响着个挺具煽动性的女孩的声音,她要大家去声援“大前门”。空气中充满着潮湿,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使人压抑之极。 我不停地往“临时村”打电话,可没有人接。我不得不又回到“临时村”,我没有进屋子,而是坐在马路崖上,那是一条进“村”的必经之路。 我一根接一根地不停抽烟。从下午到现在我没吃过一点东西,可毫无感觉……眼看着天将要放亮,我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我禁不住呐呐地自语:“蓝宇,蓝宇……”“我必须出去,死也要出去!”我这么想着,准备去发动汽车。远远地,一个人半走半跑地向这边来,是蓝宇,那感觉我不用看都知道。 他白色的衣服上蘸满了血迹,连脸上都斑斑血痕。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是法西斯,是畜生!”他愤愤然地骂着。 “你怎么了?”我已经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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