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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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泽大病了一场,反反复复发热,一会儿流出来的汗能把床单打湿。发烧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饭也吃不下,病假请太久了,低声下气地老板说了很多好话,最后还是索性离职了。他躺在床上,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想念边南。

    边南和他是同乡,云城是一个西南地区小小的县城,山清水秀,高中时,边南是他的同桌。他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个破旧教室的场景,窗外有一棵不分时节好像一直都在凋零的黄桷树。边南坐在窗边,总喜欢向窗外出神,他英俊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绒绒的金边,赵泽偷偷看了三年。

    高考填报志愿时,他一意孤行跟边南报了同一个学校,又在大学里跟边南当了四年的由他单方面付出维系的“好朋友”关系,毕业那年,他俩都为了找工作而焦头烂额,边南执拗地想要在这个大城市立住脚跟,而赵泽永远跟着边南的脚步。最后他们都找了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工作。一起租房子住在郊区。

    边南中途离职了一次,那天他喝了好多酒,赵泽心疼地抱住他,边南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摇摇晃晃地吻住赵泽,然后他们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

    那段时间是赵泽最快乐的时光,每天下班都能看见边南穿着可爱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赵泽甚至会阴暗地企盼边南再也不要找到工作,他愿意一直这么供养他,哪怕自己省吃俭用,每天加班熬夜,也要给边南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赵泽家里在小县城条件还行,父母托关系也能给他找到一个收入高且轻松的工作,他想带着边南回云城,然后两个人买个小房子,养两只小猫,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但是边南很抵触这件事,他好像铁了心一样要在这座异乡的大都市生活。赵泽每次提起,边南就会生气。慢慢地赵泽也就不再提了,其实对于他而言,在边南身边的日子就是幸福的日子,无论在哪里他都不介意。

    可是边南现在已经离开他了。

    边南离职后在家里呆了一个月不到就换了一份工作,从技术岗换到了销售岗。他工作越来越忙,应酬也越来越多,认识了好多赵泽不知道的人。

    不过赵泽知道孙建茗,有一次边南喝醉酒,这位赫赫有名的富二代屈尊降贵地开着他的豪车把边南送回了家。

    当时他从那辆扎眼的豪车的车窗里看见孙建茗在为边南解开安全带时的温柔眼神,心里就隐隐预见与边南的分别。

    他头胀得快要爆炸,心跳得特别快,胸腔的呼出的气体烫得快要把鼻腔灼伤的,手脚却冰冰凉凉。赵泽希望自己能快点睡过去,不去想那些往事,不去想边南。

    他病得太重了,在这段关系里,他几乎葬送了自己所有的自尊,边南像是一个病毒一样在他的生命中肆意妄为,把他整个人都摧毁掉,让他的前半生都大病一场。

    现在边南走了,他本以为自己会迎来余生寂寞的健康,却没想到什么都没剩下了。

    他昏昏沉沉地给边南发了好多消息,求情的,回忆往昔的,边南一条也没有理他。

    他给边南打电话,电话那头永远是忙音。

    他点开边南的朋友圈,最新的是刚刚发布的,边南和孙建茗在海边看日出,边南笑得很开心,眼睛弯弯的。

    赵泽几乎都要顺着他的动作自己也笑起来,却一下被自己滚烫的体温烫得回神。他点了个赞,又取消了,放下手机发了一会儿愣,又忍不住点开朋友圈去看边南。这次却看不到边南的笑了。

    边南把他拉黑了。

    赵泽感到一种深沉的绝望,愤怒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边南以前不这样的,是那个无耻的孙建茗引诱了他,哄骗了他。赵泽对自己说。

    愤怒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边南被他从那辆豪车里搀出来的瞬间,他闻到车里名贵香薰的味道,粘在边南的发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香,只觉得很适合边南。他心里其实暗暗承认,像边南这样生来瞩目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能够拥有的。因此他在这段情感里的姿态一直很低。

    他卑微地边南禁锢在身边,边南离开带给他的失落感几乎令他发疯。他止不住去怨恨孙建茗,这个夺走边南的罪魁祸首。

    我得去杀了孙建茗,赵泽对自己说。他抢走了我的边南,边南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赵泽的心被他伤碎了。

    这个念头一确定下来,他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他的病一下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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