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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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筝站在「梦想」之前,久久说不出话来。

    片刻後,有道身影也缓缓来到了他的旁边,说:「他现在作品的风格变了很多。」

    转头一看,正是高玮杉。

    「他大学时期也画得很好,但用sE晦暗,意境混乱,和现在已是截然不同。」高玮杉含笑着说:「我问过他,他说,有人拉着他看了很多风景,带着他去重拾生命的热情。他开始能够与自己和解,因为那个人,他眼中的这个世界,终於有了一些它该有的sE彩。」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尽头处的最後一幅画作。

    顾筝的心脏逐渐狂跳起来,他恍惚地几步走近,转到了画作的正面──终於在那画上看见了自己。

    那是一幅足b人高的巨大人像画,背景是一片璀璨星空,画中的顾筝转首望来,面上带笑,双唇微启,像是噙着一曲温柔歌谣。那画像太过细腻且b真,周围有二三名路人也发现了什麽,面露讶异,视线在画作与顾筝面上来回巡梭了好几轮。

    作品的名称是:追逐极光的人。

    「我问他,那人是谁?」一旁的高玮杉看着他,说道:「他说:是我喜欢的人。」

    顾筝终於红了眼眶。

    而高玮杉了然地笑笑,劝道:「去找他吧。」

    顾筝快步穿梭在美术馆中。夏时初是工作人员,势必该会待在馆内的某处。但他绕了几轮,却怎麽也找不到那个人影。

    他急躁地m0出了手机,点开通讯录时才想起来,两年前他早就将这人的电话给删了,删得乾乾净净的,什麽也没留。

    一遇上这人的事情,他就永远都还像是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傻小子。

    他胡乱地绕,什麽也没找着,最後竟是又绕回到了夏时初的画作旁边。他看着那些孤独的作品,眼眶又是一酸。他又急又无力,狠狠抹了把泪,忽然拿出了张便条纸,匆匆写下几字,一把贴在了画作的右下角。

    而後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萤幕显示来电人是陶郁齐。

    顾筝这才想起来,总还是会有人有夏时初的电话的。

    「……喂?郁齐,你来得正好,我想问……」

    这问句却没来得及问完,只因陶郁齐先他一步说了什麽,以至於顾筝整个人都僵住了,喃喃道:「……你说什麽?」

    当日下午,顾筝终究还是见到了夏时初。

    那是在陶夫人的告别式上。两人都搭车又搭船,风尘仆仆地一路赶过来了。夏时初b他还早到,穿着一身黑sE西装,此时已经站在会场里面。陶老板正在和他说着什麽。

    葬仪社的工作人员给顾筝戴上了x花,领着他上前去拈香。

    礼堂前方摆着陶夫人生前的照片,面上微笑仍是那麽温柔。棺木则摆在後方,陶郁齐与陶郁安就站在那处守着,前者面sE有些憔悴,後者则是眼眶发红,像是刚刚才哭过。

    顾筝看了看他们,又回来看着相片,想道:阿姨,您辛苦了,您安心的走吧,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他在心中与陶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完後,才往夏时初那边走近,靠近时正好听到陶老板的声音。

    「……没关系、没关系,小玫她啊……走得很安祥,没有什麽痛苦……」

    可能是夏时初的面sE实在太过惨白,陶老板竟是反过来在安慰他,嗓音沙哑地说:「人生就是这样啊,来来去去,总是要分别的……」

    陶老板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了顾筝,两人略一点头致意,而後有工作人员来找陶老板,他便跟着工作人员去了。

    一时剩下顾筝与夏时初并肩而立,远远望着陶夫人的遗照。

    「……我以前问过陶阿姨,」夏时初发怔半晌,忽然说:「她跟我说,她只是腰疼,只是……小毛病而已。」

    顾筝这才意识到,夏时初对此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其他人其实都早有一点预料,只夏时初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

    「两年多前就诊断出来了,」顾筝低声解释:「是卵巢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末期。」

    夏时初闭了闭眼,心想,原来是这样。

    毕竟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外人,当然不会有人向他详述这种事情。其实所有人都说过,说陶夫人身T不好,只是陶夫人总是那麽的开朗,以至於他从来也不曾有所怀疑。

    眼前的画面似乎有个黑点,让他开始有些看不清遗照。他喃喃道:「……我很喜欢她。」

    「我知道。」顾筝拍了拍他的背,叹息着说:「我也很喜欢她。」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顾筝端详他一会儿,觉得他的脸sE实在苍白得有些过分,忍不住又问:「你还好吗?」

    夏时初却没有答话,视线中的那一块黑点正在逐渐地晕开而扩大,周遭的声响也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失去意识以前,他好像听见了顾筝的喊声,惊慌而紧张,但也可能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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