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家之人(下)(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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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当志愿兵,拿孩子的学费给战友救急,把残疾士兵带进家里让姐姐和母亲照料。我父亲是个好士兵,但也仅限如此,他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他的第一身份永远是士兵,是男人。”

    “你觉得埃里希也会如此?”

    格略科微微一笑,似乎很高兴我问了这个问题。“克莱茨很富裕,所以他永远不会指责女儿花几块钱购买缎带鞋去参加舞会或是妻子在某个圣诞晚会上铺张浪费。他也很有修养,不可能对家人拳脚相向。但相信我,他不会是养家之人,他不会真正的尊重妻子和孩子,把她们当作平等。你知道卡扎罗斯的左翼杂志怎么称呼他们么?家庭独裁者。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和埃里希不一样,我尊重他,敬佩他是个好士兵,但我不会希望成为他。”

    那你呢,我问他,约瑟夫·格略科又是怎样的人呢?你爱过的那些姑娘呢?她们难道不是你功勋的一部分?格略科脸色腾的一下红了,没料到穆勒和埃里希还会反击。

    “我是罪人。”他跪下去,头贴着我的膝盖,拉过我的手顶住额头,“我在这里赎罪忏悔,我......”

    我抽出手,打断了格略科的效忠,“我没有资格原谅你,格略科,你在这里是因为你在战争中犯下的罪行。”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我示意他住口,“战败就是最大的罪行。”我说,“你满口谎言,格略科,不要再妄图博取我的同情了,好好服务,认真工作,这才是你存活的根本。”

    他绝非自己所展现的那样无欲无求,我也从来不是好骗少女。格略科很廉价,不值得好好去爱,每个军官都心知肚明。贝卡和谢瓦尔德绘声绘色的描述“好运火炉“如何躺在床上如一只开膛破肚的鱼,浪荡的拼命叫春媚笑,如何被假阴茎上的电流折磨的反复弓起身子咬牙发抖,淫声浪语都变成尖细惨嚎,最后流着鼻血挤出笑脸问长官是否满意他的服务。“他也就值五块一次了,没有太多新意的战俘迟早会被淘汰的,操他就像吃快餐,每次味道都差不多,好吃管饱但没有新意,”柳德米拉毫无恶意的说,“他不应该对你下手,恰尔洛夫,他应该趁着年轻,去骗新来的单身姑娘而不是我们这些有家有室的女人。”

    “我和你才不一样,维诺格拉多夫,我没有蠢到结婚,那个哑巴老东西不是我的丈夫。”

    柳德米拉捧着我的脸哈哈大笑,“哎哟,小赫塔气的翘胡子啦,看来天堂也有麻烦呢,怎么还跟卡扎罗斯人吵架了?”

    我没有跟格略科挑明他在军官里的名声,因为他目前表现的很知足,工作也认真负责,我不想过分欺辱。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太会伺候人了。

    深知单单美貌不足以将自己从瓦耳塔里被虐待致死的悲惨厄运中拯救出来,格略科另辟蹊径,选择用质量取胜。在转接资料时,贝拉便告诉我格略科是个“伺候人的天才”。他体贴入微,干练认真,私下里却很有情趣,弄的有声有色,每天早上都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站在门口穿戴整齐迎接。他跟我敬礼,眼里却透着欢欣的笑意,好像在迎接爱人回家。办公室整整齐齐,花瓶早已装好水等待伊格洛夫的鲜花,茶的温度和甜度都刚刚好。刚刚打开透气的窗户重新关上,以确保空气清新却不过分寒冷。格略科每天都很辛苦,忙着跑腿送材料,准备茶点,接听电话,记录会议,除此之外还要抽空跟我撒娇拌嘴。

    “好看么?”他闲下来的时候会做手工,不外乎是些木头雕刻的小东西,做的惟妙惟肖,放在手里把玩儿很有趣儿。

    我凑过去看,发现是一只趴着睡觉的胖乎乎的小狗儿,憨态可掬。“真可爱,你在哪里学的?”

    “我姐姐很喜欢做这些,”格略科托着那只掌心大小的木头小狗,像逗小孩一样往我手上一拱一拱的爬,“她很爱她的母亲,也很爱我们,佩皮,佩皮,快跑,它要来咬你了,她总是这样逗我们。她知道如果我们买玩具会被父亲揍,所以动手自己做。”

    “佩皮?”

    格略科轻轻笑了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很可笑吧,佩皮是约瑟夫的昵称。她是南方人,口音一直很重。”

    “她听上去很好。”我摩挲着那个木雕,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浮现出塞耶娃的面孔。“她叫什么名字?”

    “贝蒂娜·京特。”

    “她结婚了?”

    “她读完初级中学就去女装店当裁缝了,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宪兵。”

    “然后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格略科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

    他靠坐着,眼睛盯着窗外明亮的太阳,嘴唇微微抿着。“然后就是最常见的卡扎罗斯普通家庭的故事,他们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克里瓦,太远太远,一年都见不上一次。她要做三份工养家糊口,生了六个孩子,活下来四个,他酗酒赌博嫖妓,经常殴打她。”

    我的心揪紧了,屏住呼吸:“没什么你们可以做的么?”

    “她的母亲要照顾我父亲,而父亲,”他冷笑一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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