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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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亭月站在厢房的窗边把青帘牵起一角,看余府中守夜的仆役们提着羊角灯从院中一前一后地经过,絮絮的,许是说着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观长河是个大事上严谨,小事上粗犷的人,他对于银钱并不斤斤计较,或许正因如此才更加适合从商。

    那老歪脖子树下的青骓,是被人以军中惯用的打结方式系上的,他既有时间慢慢栓马,说明当时遇到的不是什么要紧的情况,未曾危及到性命。

    她倚靠着窗,缄默地想。

    大哥应该是瞧见了什么,亦或是碰上了什么人,故而翻身下马,想要去一探究竟……

    可他到底是看见了什么?

    那左近山道荒凉,往北是悬崖,往东是山壁,除了大片茂密幽邃的竹林,也就只剩下……一间貌不惊人的废弃酒馆。

    酒馆?

    观亭月忽然直起身。

    脑中闪过他们刚进门时的情景,陈旧的木桌和椅子飞起倒刺,险些割破她的手。

    大哥去的地方是那里?

    余府的小厮曾言——“这木屋从前是个小酒肆……如今已许久没人住了。”

    一个许久无人居住的酒馆,桌椅还是一尘不染的。

    房门“吱呀”一响被人从内侧拉开,观亭月顶着漫天过分清明的星光,快步朝外急行。

    她走的是后院夹道,没有惊动其他人,两旁长廊上的红枫倾盖斜出,笔直地延伸到角门。

    那檐下挑着两盏不甚明朗的灯,昏黄的火光将一道清俊颀长的影子打在石阶间。

    对方好似等了她有些时候,听闻动静才悠然别身过来。

    燕山不阴阳怪气的时候,偶然那么一抬眼看人,眸子里的光竟有些清澈与坚韧,仿佛顷刻可以把人拽回数十年光阴以前,还是个纯粹干净的少年。

    “就知道你放不下。”

    他牵了两匹马,信手递了一骑过去。

    观亭月接住,“你也发现了?”

    “路上说。”

    两人披着月色直奔城郊,燕山给她的明显是养足了精神的宝马良驹,速度较之白日快了不少,仅半个时辰就再度来到了那旧屋舍前。

    四野是浓得化不散的昏黑,观亭月取下马背上的灯笼,提灯引路。

    夜里的酒肆比白天要森然许多,尤其是半掩着的木门和窗扉,不时会无风自动地咯吱两下,若换个胆儿小的,当场就该去世了。

    她轻轻推开,拉长了尾音的门轴声在万籁俱静的山野中响起来,连绵不绝地缓缓消弭。

    里面的陈设一如此前,大堂内摆设着三张旧木桌,角落堆放有零碎的酒罐,破了个小洞的屋宇漏下一缕浅银的清辉。

    灯光逐渐靠拢,和月华堪堪重合,视线中的桌椅被映出诡异的暗黄色。

    “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你哥进过这间酒馆。”燕山的手于桌沿的某一处停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叩了几下。

    观亭月闻言极有默契地把灯往他指尖方向凑去。

    “木头泛着潮气,尽管味道很清淡,不过闻得出是酒香。”他掌心在椅背上一摁,“这张桌子两日内一定招待过什么人饮酒水。”

    第34章白老爷在西城挖出了一具男尸……

    “这两日……”

    观亭月举起灯,晃向破漏的四壁,怎么也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倘若在短短几天前,此地还在开门经营,那算账的掌柜呢?庖厨呢,伙计和跑堂呢?

    好像一夜之间,观长河便随着这些诡谲的事物一块儿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让她依稀想起从前听的志怪传奇。

    说是有两个年轻的书生赴京赶考,却误入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不慎迷失其间。两人在树林席地和衣而睡,然而当天夜里,其中一个恍惚闻得山中有热闹的响动。

    他悄悄寻着声音往上走,竟意外地发现了一片灯火通明的集市。

    集市上人来人往,买卖各色瓜果,熏肉鲜鱼,更有酒肆青帘招摇,茶舍红炭满炉,他在里面吃喝玩乐,流连忘返。

    一朝天色大亮,同行的书生醒后遍寻他不得,末了,只在山顶找到了几座断壁颓垣的屋舍,而同伴已不知所踪。

    故事到结尾难免暗示是什么妖精山怪群魔乱舞……对了,这嘉定城也有闹狼妖的传言。

    观亭月自言自语:“难不成还能真的活见鬼?”

    “不见得。多少闹鬼闹到最后不都是人在兴风作浪。”燕山先是朝楼上望了一眼,“你怎么也信起这个来了。”

    他顺手捞过她指间的灯笼,“走,到二楼看看。”

    木阶梯有点年头了,不知能承重几何,每一步都发出凄惨的□□,好似随时会分崩离析。

    燕山在前面一脚踏上去,并没急着细瞧,只是转回头来朝她伸出手。

    那掌心被微弱的灯光晕成了浅浅的橙黄,皮肤肌理皆清晰可视,在一双沉星似的眉眼映衬下,无端显得温厚又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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