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蜉蝣得以窥天光(1/2)
第九章蜉蝣得以窥天光
窗外雷声阵阵，大雨滂沱，细密的雨丝从支开的窗缝飘进来，又是寒冷的一夜。
三更摇晃着破蒲扇，被炉子烧出的、没能及时飘散出去的灰烟呛得直咳嗽。
煮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小时候朝春宫奴仆人手不够，奶妈病了也没人照看，年纪尚小的顾杳托二哥从太医院拿了药，亲自为奶妈煮药。
后来二哥知道了这件事，特意到父皇面前撒了个娇，皇上这才留意到不起眼的七儿子。
朝春宫那年秋天来了十二位太监宫女，一时间人手充盈，听说父皇有可能来朝春宫看看，天真的顾杳特意备了亲手做的、舍不得吃的梅子饯。
可那天他从晌午一直等到傍晚，又从傍晚等到晨曦，直至远天泛起鱼肚白，晨钟响彻整座京城，他都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得知他为了等待父皇枯坐了一天一夜，还病倒了，二哥下了学就匆匆跑来见他，不顾奴仆们的阻拦，执意给他擦汗喂水喂药。
“……父皇公务繁忙，西北边境又总有流寇扰动，他是真的没有时间……”
顾杳心里盛着事儿，听到这里，一下子被呛住，掐着脖子咳了好几声才舒服一些。
二皇子的手上和衣服上被顾杳咳上了褐色的药汁也不恼，反而放下碗，一手柔柔地为他抚背，一手拍胸，帮顾杳把那口气顺了下去。
还是不到八岁的小孩子，还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眼看着顾杳闻言蔫了下去，喂完药，二皇子牵住他冰冷的手在心口捂了捂。
“阿杳，二哥能这么叫你吗？”
顾杳没出声，只点头。
“阿杳，长兄如父的道理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不介意，二哥愿意常来朝春宫陪你。”
“可二哥如果被人看见……”
“替父皇分担原本就是做儿子的责任，等我们阿杳长大了，成为勇猛魁梧的男子汉，再出现在父皇面前，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杳怔怔望着二哥衣领间的烟灰色纹云暗纹，伸手触碰竟变成了缭绕的烟雾。
他猛地掩住嘴，剧烈咳嗽了一阵。
眼角竟然呛出了泪珠。
这药真苦啊，三更用拇指揩了下眼角，想。
门在外面被人推开，风雨灌进屋子，三更皱眉回头，来人是谢春桥的近侍沈几许。
沈几许怀里抱着几块木头，木头上只淅沥淋了几滴雨，他扫了眼三更，面带不虞与三更错身而过，来到炉子前。
三更看到他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了，想来是怕淋到烧药的木头，用身体挡了雨滴。
沈几许的布鞋裤腿溅满泥泞，走在屋内的地上啪嗒啪嗒作响，看上去已经湿透了。
他来到炉子前掀开盖子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被油纸包得紧紧的草药，一层一层掀开油纸，确认没有受潮，才把它们都加进了药锅里。
“再小火熬半个时辰，就倒出来趁热端给少监。”沈几许学着谢春桥的样子睥睨着三更，警告他，“别耍什么小心思！”
三更撇嘴：“我盼着少监早点好起来，哪有什么坏心思？”
沈几许站着细细打量三更的身形，讪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两人各怀心思听着雨声沉默了许久，三更吹了吹柴火，又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沈几许眨眨眼睛：“猎户的儿子，不会生火熬药？”
低着头的三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抬头，依然换了一副天真的笑脸：“不瞒沈大人说，我自幼丧母，被爹爹当做掌上明珠，从小我爹就教我射箭打猎，不让我干那些女人的活计，我家的药，都是我爹花银子找药局熬的！”
打更虽然不是什么体面工作，但胜在是吃公家粮的，俸禄可观，花钱找人熬药也不是不可能。
沈几许吃了瘪，又闭了嘴。
三更见状，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佯装好奇地用长匙准备搅一搅药，却被沈几许“啪”的一声拍在手背。
三更吃痛，把手缩进怀里，委委屈屈的看着沈几许：“……我就是想帮大人把药弄匀一些嘛……”
沈几许没有解释，只蹙着眉头有规律地转了转长匙柄，又把盖子重新盖了回去。
“沈大人，沈大哥，煮药的规矩竟然这么多？”三更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沈几许身边，认真的看着他操作。
沈几许被这句“沈大哥”给恶心到了，忙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沈大哥你就告诉我呗，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好照顾少监。”
听到这句话，沈几许嗤笑：“就凭你？你还想跟少监回宫不成？”
三更完全没理会沈几许言语间的嘲讽，他竟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郑重地说：“我父母双亡，已经无牵无挂，况且少监救了我的命，我想留在少监身边报恩……”
沈几许被他说的有些无奈：“你能做什么？”
“像这样，少监生病时给他熬药，，少监不想吃东
窗外雷声阵阵，大雨滂沱，细密的雨丝从支开的窗缝飘进来，又是寒冷的一夜。
三更摇晃着破蒲扇，被炉子烧出的、没能及时飘散出去的灰烟呛得直咳嗽。
煮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小时候朝春宫奴仆人手不够，奶妈病了也没人照看，年纪尚小的顾杳托二哥从太医院拿了药，亲自为奶妈煮药。
后来二哥知道了这件事，特意到父皇面前撒了个娇，皇上这才留意到不起眼的七儿子。
朝春宫那年秋天来了十二位太监宫女，一时间人手充盈，听说父皇有可能来朝春宫看看，天真的顾杳特意备了亲手做的、舍不得吃的梅子饯。
可那天他从晌午一直等到傍晚，又从傍晚等到晨曦，直至远天泛起鱼肚白，晨钟响彻整座京城，他都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得知他为了等待父皇枯坐了一天一夜，还病倒了，二哥下了学就匆匆跑来见他，不顾奴仆们的阻拦，执意给他擦汗喂水喂药。
“……父皇公务繁忙，西北边境又总有流寇扰动，他是真的没有时间……”
顾杳心里盛着事儿，听到这里，一下子被呛住，掐着脖子咳了好几声才舒服一些。
二皇子的手上和衣服上被顾杳咳上了褐色的药汁也不恼，反而放下碗，一手柔柔地为他抚背，一手拍胸，帮顾杳把那口气顺了下去。
还是不到八岁的小孩子，还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眼看着顾杳闻言蔫了下去，喂完药，二皇子牵住他冰冷的手在心口捂了捂。
“阿杳，二哥能这么叫你吗？”
顾杳没出声，只点头。
“阿杳，长兄如父的道理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不介意，二哥愿意常来朝春宫陪你。”
“可二哥如果被人看见……”
“替父皇分担原本就是做儿子的责任，等我们阿杳长大了，成为勇猛魁梧的男子汉，再出现在父皇面前，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杳怔怔望着二哥衣领间的烟灰色纹云暗纹，伸手触碰竟变成了缭绕的烟雾。
他猛地掩住嘴，剧烈咳嗽了一阵。
眼角竟然呛出了泪珠。
这药真苦啊，三更用拇指揩了下眼角，想。
门在外面被人推开，风雨灌进屋子，三更皱眉回头，来人是谢春桥的近侍沈几许。
沈几许怀里抱着几块木头，木头上只淅沥淋了几滴雨，他扫了眼三更，面带不虞与三更错身而过，来到炉子前。
三更看到他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了，想来是怕淋到烧药的木头，用身体挡了雨滴。
沈几许的布鞋裤腿溅满泥泞，走在屋内的地上啪嗒啪嗒作响，看上去已经湿透了。
他来到炉子前掀开盖子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被油纸包得紧紧的草药，一层一层掀开油纸，确认没有受潮，才把它们都加进了药锅里。
“再小火熬半个时辰，就倒出来趁热端给少监。”沈几许学着谢春桥的样子睥睨着三更，警告他，“别耍什么小心思！”
三更撇嘴：“我盼着少监早点好起来，哪有什么坏心思？”
沈几许站着细细打量三更的身形，讪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两人各怀心思听着雨声沉默了许久，三更吹了吹柴火，又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沈几许眨眨眼睛：“猎户的儿子，不会生火熬药？”
低着头的三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抬头，依然换了一副天真的笑脸：“不瞒沈大人说，我自幼丧母，被爹爹当做掌上明珠，从小我爹就教我射箭打猎，不让我干那些女人的活计，我家的药，都是我爹花银子找药局熬的！”
打更虽然不是什么体面工作，但胜在是吃公家粮的，俸禄可观，花钱找人熬药也不是不可能。
沈几许吃了瘪，又闭了嘴。
三更见状，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佯装好奇地用长匙准备搅一搅药，却被沈几许“啪”的一声拍在手背。
三更吃痛，把手缩进怀里，委委屈屈的看着沈几许：“……我就是想帮大人把药弄匀一些嘛……”
沈几许没有解释，只蹙着眉头有规律地转了转长匙柄，又把盖子重新盖了回去。
“沈大人，沈大哥，煮药的规矩竟然这么多？”三更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沈几许身边，认真的看着他操作。
沈几许被这句“沈大哥”给恶心到了，忙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沈大哥你就告诉我呗，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好照顾少监。”
听到这句话，沈几许嗤笑：“就凭你？你还想跟少监回宫不成？”
三更完全没理会沈几许言语间的嘲讽，他竟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郑重地说：“我父母双亡，已经无牵无挂，况且少监救了我的命，我想留在少监身边报恩……”
沈几许被他说的有些无奈：“你能做什么？”
“像这样，少监生病时给他熬药，，少监不想吃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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