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白首方悔(2/3)
回了手。
荣世祯说道：“这许多火烧眉毛的大事堆在眼前，我真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一口气都办了才好，你要是不累，我们今天就出发回云南罢。”
高应麟说道：“明天再动身。一者，我此行南巡带来三万新帝师，从京城赶到八江镇来都不曾停过，今夜也该歇一歇。二者，还要把白文景他们都处置了，他方才上吊寻死，还不知救回来了没有。”
荣世祯说道：“竟有此事？怪道你们方才在下面磨磨蹭蹭呢。你等我穿好衣服，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好不好？”
高应麟点点头，说道：“我在下面等你。”
荣世祯穿戴衣冠整齐，便随高应麟去到囚室。八江镇的囚室是几座临水的土屋，陈设简陋。佟养福带人黑压压守在外面，脸上都有侥幸之色。
高应麟一看便知白文景性命无碍，问道：“救回来了？”果然佟养福答道：“是！昭王不叫他死，他怎敢死呢？”
高、荣二人进得屋中，只见白文景脸色发青，直挺挺躺在土炕上，几日不见就消瘦了一大圈。
高应麟看见粉壁上笔墨淋漓大书了一首绝笔诗，什么“生逢乱世身不由己”、“悲兮叹兮荣辱谁知”，语调甚是懊悔沉郁，便与荣世祯对视一眼。
荣世祯笑了笑，低声道：“你猜是不是演给你看的？”
高应麟不语。
荣世祯咳嗽了一声，高声道：“白大学士，你好啊。”
白文景颤巍巍睁开眼皮，认出了高应麟冷峭的形貌，不由得满面羞惭，忍耻道：“四皇子……昭王殿下。”
高应麟背着双手，说道：“白中堂，江南小朝廷的日子可还安逸么？我三哥拜你入阁为大学士，你做得还顺手么？”
白文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臣一生为官入仕，宦海沉浮数十载，总能逢凶化吉，怎料得晚节不保，老来落得这等下场？今日死在昭王手里，便如死在先帝爷手里，也算是老夫以死谢罪了。”
高应麟冷冷一笑，说道：“我怎能跟先帝爷相提并论？”
白文景说道：“我是将死之人，说话也没什么好顾忌了。孝哀太子若还活着，必是中兴明君，不幸天不佑我大恒朝！丁嫔一党害死了孝哀太子之后，昭王，大恒朝的龙椅本该由你来坐啊，可惜有人不愿见到——”
高应麟截住他的话头，说道：“你既知怀宣二王犯下弑亲叛国的滔天大罪，你又为何在江南小朝廷做大学士？还为伪帝出谋划策，亲自到关中为他奔波联络敌军，这又怎么说？”
白文景说道：“那时宁东王在江南拥戴宣王为主，紧锣密鼓委任官员，头等大事便是组建内阁。老夫纵有避世退隐之心，亦不为人所许。就算老夫能豁出性命不要，难道能不顾全家老小？后来……后来便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眼看着宣王贪淫无德，宁东王又死不悔改，我又不能不为江南费心筹谋……唉，不提了，大错已经铸成，那也没什么好说了。”
荣世祯说道：“白大人清清白白，全被伪帝奸王给坑害了。”
白文景听他有讥讽之意，急道：“荣世子，你凭良心讲一句，当时你身受重伤又无人接应，若不是我冒死救下了你，又掩护着你逃出碧霄城，你能逃得出火狮子的魔爪吗？啊？今日你两脚站上平川地，就把搭桥之人给忘了？”
荣世祯笑道：“你救我难道安了什么好心？难道不是勾结火狮子不成，便要拿我来讨好老三？白大人，我也不是不知道理的人，不是我拦着那帮军爷，他们早拿军棍把你打死了，咱们两清了罢。”
白文景脸色一阵青、一阵黄，双手不断发抖，颤声道：“天……天不容我，我还要这老命作甚！”
高应麟冷声道：“你不必再作出这些张致了。你若是诚心悔改，我不是不能给你一条自新之路。”
白文景如蒙天恩大赦，大喜过望，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说道：“昭王但有所命，老臣万死莫辞！”
高应麟向荣世祯使了个眼色，荣世祯笑道：“臣告退。”便即退出囚室，又叫佟养福率守卫都退后数丈。
过了许久，高应麟从囚室里出来，吩咐道：“把姓白的放了，让他回江南去。剩下几个使者都押回京城。”佟养福等人领命，自去备马行事。
荣世祯跟到高应麟身边，问道：“怎样？”
高应麟说道：“白文景答应做朝廷的内应，日后将老三和宁东王的一举一动传回京城，并在江南官绅之间暗中联络，为朝廷拉拢劝降有识之士。我把其他使者都扣住不放，便于白文景回去以后圆谎行事。”
荣世祯说道：“他回了江南，你以后怎么辖制他？”
高应麟淡淡说道：“江南小朝廷不止他一个内应，他若是两面三刀，我自有办法教他里外不是人。”
荣世祯露出欣赏之色，说道：“有你随我去云南镇场子，我可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高应麟说道：“你有那么多心么？”
荣世祯笑道：“我不知道，你打开我的腔子来数一数如何？”
荣世祯说道：“这许多火烧眉毛的大事堆在眼前，我真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一口气都办了才好，你要是不累，我们今天就出发回云南罢。”
高应麟说道：“明天再动身。一者，我此行南巡带来三万新帝师，从京城赶到八江镇来都不曾停过，今夜也该歇一歇。二者，还要把白文景他们都处置了，他方才上吊寻死，还不知救回来了没有。”
荣世祯说道：“竟有此事？怪道你们方才在下面磨磨蹭蹭呢。你等我穿好衣服，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好不好？”
高应麟点点头，说道：“我在下面等你。”
荣世祯穿戴衣冠整齐，便随高应麟去到囚室。八江镇的囚室是几座临水的土屋，陈设简陋。佟养福带人黑压压守在外面，脸上都有侥幸之色。
高应麟一看便知白文景性命无碍，问道：“救回来了？”果然佟养福答道：“是！昭王不叫他死，他怎敢死呢？”
高、荣二人进得屋中，只见白文景脸色发青，直挺挺躺在土炕上，几日不见就消瘦了一大圈。
高应麟看见粉壁上笔墨淋漓大书了一首绝笔诗，什么“生逢乱世身不由己”、“悲兮叹兮荣辱谁知”，语调甚是懊悔沉郁，便与荣世祯对视一眼。
荣世祯笑了笑，低声道：“你猜是不是演给你看的？”
高应麟不语。
荣世祯咳嗽了一声，高声道：“白大学士，你好啊。”
白文景颤巍巍睁开眼皮，认出了高应麟冷峭的形貌，不由得满面羞惭，忍耻道：“四皇子……昭王殿下。”
高应麟背着双手，说道：“白中堂，江南小朝廷的日子可还安逸么？我三哥拜你入阁为大学士，你做得还顺手么？”
白文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臣一生为官入仕，宦海沉浮数十载，总能逢凶化吉，怎料得晚节不保，老来落得这等下场？今日死在昭王手里，便如死在先帝爷手里，也算是老夫以死谢罪了。”
高应麟冷冷一笑，说道：“我怎能跟先帝爷相提并论？”
白文景说道：“我是将死之人，说话也没什么好顾忌了。孝哀太子若还活着，必是中兴明君，不幸天不佑我大恒朝！丁嫔一党害死了孝哀太子之后，昭王，大恒朝的龙椅本该由你来坐啊，可惜有人不愿见到——”
高应麟截住他的话头，说道：“你既知怀宣二王犯下弑亲叛国的滔天大罪，你又为何在江南小朝廷做大学士？还为伪帝出谋划策，亲自到关中为他奔波联络敌军，这又怎么说？”
白文景说道：“那时宁东王在江南拥戴宣王为主，紧锣密鼓委任官员，头等大事便是组建内阁。老夫纵有避世退隐之心，亦不为人所许。就算老夫能豁出性命不要，难道能不顾全家老小？后来……后来便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眼看着宣王贪淫无德，宁东王又死不悔改，我又不能不为江南费心筹谋……唉，不提了，大错已经铸成，那也没什么好说了。”
荣世祯说道：“白大人清清白白，全被伪帝奸王给坑害了。”
白文景听他有讥讽之意，急道：“荣世子，你凭良心讲一句，当时你身受重伤又无人接应，若不是我冒死救下了你，又掩护着你逃出碧霄城，你能逃得出火狮子的魔爪吗？啊？今日你两脚站上平川地，就把搭桥之人给忘了？”
荣世祯笑道：“你救我难道安了什么好心？难道不是勾结火狮子不成，便要拿我来讨好老三？白大人，我也不是不知道理的人，不是我拦着那帮军爷，他们早拿军棍把你打死了，咱们两清了罢。”
白文景脸色一阵青、一阵黄，双手不断发抖，颤声道：“天……天不容我，我还要这老命作甚！”
高应麟冷声道：“你不必再作出这些张致了。你若是诚心悔改，我不是不能给你一条自新之路。”
白文景如蒙天恩大赦，大喜过望，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说道：“昭王但有所命，老臣万死莫辞！”
高应麟向荣世祯使了个眼色，荣世祯笑道：“臣告退。”便即退出囚室，又叫佟养福率守卫都退后数丈。
过了许久，高应麟从囚室里出来，吩咐道：“把姓白的放了，让他回江南去。剩下几个使者都押回京城。”佟养福等人领命，自去备马行事。
荣世祯跟到高应麟身边，问道：“怎样？”
高应麟说道：“白文景答应做朝廷的内应，日后将老三和宁东王的一举一动传回京城，并在江南官绅之间暗中联络，为朝廷拉拢劝降有识之士。我把其他使者都扣住不放，便于白文景回去以后圆谎行事。”
荣世祯说道：“他回了江南，你以后怎么辖制他？”
高应麟淡淡说道：“江南小朝廷不止他一个内应，他若是两面三刀，我自有办法教他里外不是人。”
荣世祯露出欣赏之色，说道：“有你随我去云南镇场子，我可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高应麟说道：“你有那么多心么？”
荣世祯笑道：“我不知道，你打开我的腔子来数一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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