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雪暖玉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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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世祯忙于云南军政大事,婚事便由荣元坚与韦昌祺一同决议,韦家长子韦永谧居中经办。

    如此一来,韦家人在天龙寺的出入行动都便当了许多。春锦城中权贵官僚听说韦王爷做了真岳丈,每日上门奉迎之人更是不必提了。

    看看年关将至,这一天,荣世祯到绣绮园看望高应麟。

    穿过后花园,只见山石皑皑,群梅似雪,风送柔香,芬芳袭人,好似瑶池仙境。绰约梅花之中,是一座琉璃瓦顶的香雪堂。

    高应麟从窗中望见了荣世祯,便亲自迎了出来,长袖掩手,立在门口,定定望着他。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纷纷落下枝头,洒下一片清香花雨,几瓣梅花落在高应麟的肩上,又顺着他的衣衫飘落在地。雪暖玉为堂,宜人淡素妆。

    荣世祯几步蹿上了台阶,拉着高应麟的手笑道:“你是会享清福。”

    高应麟对他微微一笑,两人携手并肩而立,静静望着满园梅花。今日阳光正好,四下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无,只听得屋中鹦鹉清脆的鸣叫。

    荣世祯看了一会儿,说道:“咱们进去说话。”高应麟说道:“嗯。”

    进得堂中,只见窗明几净,桌上笔墨纸砚一水儿摆了开来。高应麟坐了下来,荣世祯则半立半靠在他书桌上。

    高应麟并不遮掩桌上文书,荣世祯瞧见一封写了一半的信,问道:“你在给小皇帝写信吗?是小皇帝回信了吗?”

    高应麟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还未回信,我在写信联络京城的人脉。我算着,皇上的信这两天就该到了,马老公公天天去城外等着,今日也是一大早就亲自去了。”

    荣世祯点点头,说道:“碧霄城那儿毫无动静。摄政王并未继续讨伐大盛军,也没有派人接洽大盛军归顺之事,不知他闹的什么玄虚。要打要杀,给个痛快不是?”

    高应麟说道:“君子谋定而后动,自得耐住性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动则已,一击必中。”

    荣世祯嘿了一声,说道:“他也算是君子吗?”

    高应麟瞅了他一眼,说道:“我说的是我们。”

    荣世祯哈哈一笑,伸手拿起书桌上的海水纹笔架,不过盈盈数寸,却刻画得波澜壮阔,惊涛山立,赞道:“这笔架真精巧,是宫里造的?”

    高应麟说道:“嗯?”

    荣世祯说道:“我问你,这笔架是不是宫里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走神了?真稀奇。”

    高应麟两手交握,靠在椅中,片刻答道:“这笔架是供奉东宫之物,原不该在我手里。”

    荣世祯肃然起敬,说道:“这是孝哀太子……孝哀先帝的旧物?”

    高应麟说道:“我小时候习字临帖,有一次写了一幅极好的字,大哥就送给了我以示奖勉。父皇知道了,便称赞大哥孝悌。二哥、三哥面上没说什么,背后却说这么做不合规矩。”

    荣世祯想到这些高家龙裔不论善恶,都已魂归冥府,只有高应麟还在人间,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高应麟说道:“马老公公到八江镇服侍我的时候,特意选了好些我的爱物带来,后来一并带到了云南。”

    荣世祯将那笔架放回桌上,笑道:“你大哥对你真好,难怪你一直记着他。”

    高应麟的目光随之而落,清冷神色似乎春雪融化,说道:“宫里一切都得严守规矩,人人都像戏台上的角儿,言行起坐丝毫不能脱离样范。偶然流露真情,自是一生难忘。”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不过,那是太平盛世的旧话了。天下大乱,宫里也乱了。祸起萧墙,自相残杀,再想不到的坏事都干出来了,比戏台上还热闹。”

    荣世祯柔声道:“就快了,我一定会送你回京城。”

    高应麟向他淡淡一笑,说道:“别耽误了平南王的婚事就好。”

    荣世祯微一迟疑,说道:“我要娶王妃了,你……你会不会难过?”

    高应麟清透的眸子凝视着他,说道:“我是觉得过意不去。”

    荣世祯笑着坐在他的腿上,说道:“你可怜我?那是为什么?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高应麟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想你为国尽忠奔忙,到头来……连婚姻大事都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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