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薄荷06(1/2)
15：00pm
意识到不对劲后，我开始给杨东清打电话。
第一遍，女音毫无感情地提示我：“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二遍也是同样的话术。
我没再打第三遍，而是叫醒陈宝俊，让他立刻跟我一起去趟筒子楼。
“出什么事了？”陈宝俊扣着衬衫扣子，跟在身后急问我。
我眉皱不展，心慌时连话都说得有些颤抖：“我弟弟……没接我的电话。”
陈宝俊看着我那副紧张的模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不定这个假货知道你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害怕得提前跑了呢？”
我眼神复杂地暼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向前走。
“哎，开个玩笑，你等等我。”陈宝俊追道。
到筒子楼后，除了堆积在道路旁黄桷树上的乌蝉嘶鸣和陈宝俊仰着头的啧声感叹，周围一切石砖细瓦照旧老古沉静。
转上四楼，我见那扇破木板门并没有落锁，进去后还是一片狼藉，却没有杨东清的半点踪影。
我愈发慌张，奔出房去用力敲起邻居的门。
“冬青，你先冷静一点。”陈宝俊见状，伸手想要阻止我。
“吵吵什么？”邻居嗓骂着来开了门。
我急忙问他，有没有见过杨东清？
“杨东清？我不是告诉过你他好几天都没回来过了吗？”邻居说完便闭了门，后半句话从墙缝里钻出来，“说不定早就跟着他老子死外面了。”
我十分惧怕“死”字，听完朝后趄趔半步跌在陈宝俊怀里，一时想不出半个主意来。
“你先别着急，遇见万事我们都先报警。”幸好陈宝俊还是个清醒的人，此时动用起正当途径。
我仰头看他，嘴唇轻颤，所有话语又都迫哽在喉咙，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急，别急，”挂断电话，陈宝俊一遍遍抚我后背，“警察同志让我们去趟派出所了解情况。”
我胡乱地点了下头，借着被他搀扶的力，抓紧往外走。
计程车去得很快，到派出所不过十多分钟，坐在询问室后我攥着自己的裤腿，差点连肉都掐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积极配合警察的各种常规问题。
问完，派出所展开行动，一部分人前往第五人民医院，另一部分人开始地毯式搜索。
陈宝俊递给我一杯热水，陪我坐在长椅上等待结果。
“你这么着急，万一他不是你亲弟弟呢？”陈宝俊试图让我放宽心。
我脑内混乱，偏偏病症神经还要跟我作对，迫使我闭上眼，看到的全都是杨东清离去时的那道清瘦背影。
目前的局势下，杨东清十有八九是出了事，可正是这种未知的惶恐最能致命，它扼住我的咽喉不让我呼吸。
一面我知道着急只是徒劳，一面我必须无目的地着急。
这对我一个精神病人来说没有丝毫好处，我却愚笨地做起这份亏本买卖。
19：00pm
4小时过去，陈宝俊怕我等饿了，出去买回两份温热的肉粥，督促我喝下几口。
搜查的警察陆续回来通报情况，我跟在他们身后也想听一听，刚走出一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抖着手去接，放到耳边正好听见杨东清孱弱地一声“哥”。
我口齿不清，又能大声询问他在哪里。
“南滨路，江边。”他似乎用尽了力气，说完只剩一阵低低的抽嘶和江浪翻涌。
我捧着手机叫他不要挂断电话，然后无助地将地址报给身前的警察。他们听后立刻行动，我虚迈了几步，却始终跟不上。
回想这段经历时，我还觉得自己很好笑。因为陈宝俊又过来搀扶我这个20多岁的年轻病弱。
我拽着他的袖子，恳求他也将我带去江边。
陈宝俊向我应许，出了派出所后却没遇上好运气，等了好几分钟都没见有一个计程车。
生物学上有个名词，叫做“血缘感应”。在近乎窒息的紧张之中，我似乎感知到杨东清生命的缓慢流逝。
后来我告诉他，那几分钟我能将每秒掰开，作为自己此生最为漫长的时光。
最终我们还是被捎上车，我不断催促司机加快油门，反倒被司机操着川普教育一顿，他说自己开的是汽车而不是快艇。
到达江边，我追着警笛闪烁的红蓝灯光跑过去。在芦风之中，我刚好看见担架上的杨东清被抬上120。
我扑上去，看他浑身都是潮湿的鲜血，看他紧闭着双眼的那张苍白的脸，倏地感到无力。
血，我死时也流了很多血。
我跟着跳上了120，不知道握紧的是杨东清的左手还是右手，总之我知道他现在能被我抓在手中。
我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回答。
医生告诉我，他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短暂休克。
我掀
意识到不对劲后，我开始给杨东清打电话。
第一遍，女音毫无感情地提示我：“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二遍也是同样的话术。
我没再打第三遍，而是叫醒陈宝俊，让他立刻跟我一起去趟筒子楼。
“出什么事了？”陈宝俊扣着衬衫扣子，跟在身后急问我。
我眉皱不展，心慌时连话都说得有些颤抖：“我弟弟……没接我的电话。”
陈宝俊看着我那副紧张的模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不定这个假货知道你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害怕得提前跑了呢？”
我眼神复杂地暼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向前走。
“哎，开个玩笑，你等等我。”陈宝俊追道。
到筒子楼后，除了堆积在道路旁黄桷树上的乌蝉嘶鸣和陈宝俊仰着头的啧声感叹，周围一切石砖细瓦照旧老古沉静。
转上四楼，我见那扇破木板门并没有落锁，进去后还是一片狼藉，却没有杨东清的半点踪影。
我愈发慌张，奔出房去用力敲起邻居的门。
“冬青，你先冷静一点。”陈宝俊见状，伸手想要阻止我。
“吵吵什么？”邻居嗓骂着来开了门。
我急忙问他，有没有见过杨东清？
“杨东清？我不是告诉过你他好几天都没回来过了吗？”邻居说完便闭了门，后半句话从墙缝里钻出来，“说不定早就跟着他老子死外面了。”
我十分惧怕“死”字，听完朝后趄趔半步跌在陈宝俊怀里，一时想不出半个主意来。
“你先别着急，遇见万事我们都先报警。”幸好陈宝俊还是个清醒的人，此时动用起正当途径。
我仰头看他，嘴唇轻颤，所有话语又都迫哽在喉咙，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急，别急，”挂断电话，陈宝俊一遍遍抚我后背，“警察同志让我们去趟派出所了解情况。”
我胡乱地点了下头，借着被他搀扶的力，抓紧往外走。
计程车去得很快，到派出所不过十多分钟，坐在询问室后我攥着自己的裤腿，差点连肉都掐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积极配合警察的各种常规问题。
问完，派出所展开行动，一部分人前往第五人民医院，另一部分人开始地毯式搜索。
陈宝俊递给我一杯热水，陪我坐在长椅上等待结果。
“你这么着急，万一他不是你亲弟弟呢？”陈宝俊试图让我放宽心。
我脑内混乱，偏偏病症神经还要跟我作对，迫使我闭上眼，看到的全都是杨东清离去时的那道清瘦背影。
目前的局势下，杨东清十有八九是出了事，可正是这种未知的惶恐最能致命，它扼住我的咽喉不让我呼吸。
一面我知道着急只是徒劳，一面我必须无目的地着急。
这对我一个精神病人来说没有丝毫好处，我却愚笨地做起这份亏本买卖。
19：00pm
4小时过去，陈宝俊怕我等饿了，出去买回两份温热的肉粥，督促我喝下几口。
搜查的警察陆续回来通报情况，我跟在他们身后也想听一听，刚走出一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抖着手去接，放到耳边正好听见杨东清孱弱地一声“哥”。
我口齿不清，又能大声询问他在哪里。
“南滨路，江边。”他似乎用尽了力气，说完只剩一阵低低的抽嘶和江浪翻涌。
我捧着手机叫他不要挂断电话，然后无助地将地址报给身前的警察。他们听后立刻行动，我虚迈了几步，却始终跟不上。
回想这段经历时，我还觉得自己很好笑。因为陈宝俊又过来搀扶我这个20多岁的年轻病弱。
我拽着他的袖子，恳求他也将我带去江边。
陈宝俊向我应许，出了派出所后却没遇上好运气，等了好几分钟都没见有一个计程车。
生物学上有个名词，叫做“血缘感应”。在近乎窒息的紧张之中，我似乎感知到杨东清生命的缓慢流逝。
后来我告诉他，那几分钟我能将每秒掰开，作为自己此生最为漫长的时光。
最终我们还是被捎上车，我不断催促司机加快油门，反倒被司机操着川普教育一顿，他说自己开的是汽车而不是快艇。
到达江边，我追着警笛闪烁的红蓝灯光跑过去。在芦风之中，我刚好看见担架上的杨东清被抬上120。
我扑上去，看他浑身都是潮湿的鲜血，看他紧闭着双眼的那张苍白的脸，倏地感到无力。
血，我死时也流了很多血。
我跟着跳上了120，不知道握紧的是杨东清的左手还是右手，总之我知道他现在能被我抓在手中。
我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回答。
医生告诉我，他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短暂休克。
我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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