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纹蝶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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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彼此身上都淋了些雨,浸进衣服后,坐久了身体变得湿冷。这次赶回来得太过匆忙,穿在身上的这套就是我仅有的衣服,等杨东清将作业做完,洗澡前我只好让他也给我找一身他的衣服来换。

    调好水温他刚好进来,我正屈着手肘脱毛衣,因为领口小了,此时整件毛衣都堆在我脖子上,变得很难摆脱。他见了走到我背后,伸出手帮起我的忙。

    重见光明,我长舒了口气,他又先帮我将最里面那件打卷的浅灰色秋衣顺牵下去,随即从后圈抱住我,十指交叠后将脸埋放在我肩膀上,温热的呼吸都沉进我的衣服中,弄得皮肤有阵细微的痒意。

    “怎么了?”浴室开了供暖灯,此时我并不会觉得冷,他力度不重,我的双手能够自由屈动,问时又能抚摸到他毛茸茸的脑袋。

    “想抱你。”他侧过脸,话间亲吻了下我的耳垂。

    同样觉得痒,我本能耸着肩想躲,他却趁机将耳垂含入口中,找准耳洞封存留下的微小凹迹后,先用舌尖舔弄了番,再松开顺着脖颈向下密落了片湿热的吻,最后拿虎牙轻轻啃咬了锁骨几下才算结束,不会疼。

    “我今天好想你。”面前就是镜子,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他说了句这样的话。

    声音并不沉闷,而是低低的,像是在这场秘密恋情中,少年人袒露心意时特有的赧意。

    “我又没回香港,为什么要想我?”我轻声问他。

    “我想每时每刻都和你待在一起。”他说。

    我却沉默,牵动着无法诉诸于口的思绪,半分钟后试探地问:“杨东清,如果有一天,我说我要离开你,你会怎样?”

    杨东清将手臂收紧,直到我的脊背彻底与他的胸膛相贴,心跳在长夜中声声馈耳。

    “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他说,“我就去死。”

    这种威胁人的话被他说得轻而易举,像一片平薄的透明色冰片跌落冬川后无踪无际的消失,又像过耳就能忘记的闲碎风声。

    可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我顷刻蹙起眉,叫他:“杨东清——”

    “哥,”他将罕见地将我打断,接着说,“你不能让我有了爱,又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对我不公平。”

    “所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这辈子,我只会和你在一起。”

    承诺太珍贵,我一向不会轻易开口,不过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很想给我的杨东清一个诺言。

    久溺于他温暖的怀抱,我变得不再深想,几乎是脱口说:“杨东清,这辈子就我们两个人。”

    直到他说出“好”。

    我才从暧昧的幻梦中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步了父亲的后尘。

    一直以来,我无法摆脱父亲的囚牢,或许并非病症折磨,而是我早就变成了父亲。

    从我找到杨东清开始,他便是当初的我。

    只不过他健康我病弱,他赤诚我怯懦。

    我突然害怕,在杨东清眼中,这段扭曲的同性恋情,背负着洗不脱的伦理道德,亲生兄弟也好,同一个人也罢,会不会让他变得像那时候的我一样,明明知道煎熬却无法弃舍,自欺欺人到精神错乱,最终兀自在漫长的午夜徒劳地忏悔。

    死亡或许是惩罚我。

    但我的杨东清是纯良清白的,他只是照顾我、依赖我、喜欢我。他让我慢慢变好,他没有错。

    于杨东清,27岁或许有场自杀的悲剧。

    我深知,那是我造成的。

    这场罪孽深重。

    如果在未来重演,我想失去生命的人只会是我。

    而我的杨东清,要像当初见面时我暗下的誓言那样,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健康快乐。

    他永远温热鲜活,不会再变成“柏冬青”。

    杨东清没有读心术,自然什么都不会知道。他只是长久地抱着我,偶尔会拿柔软的唇与我的脖颈贴合。让我知道,他怀里有片宁静的洋流。

    12月中旬,山城里的黄桷、香樟都变成单调的褐杪,不再遮住红绿黄的路灯。嘉陵江边,芦苇的白色絮绒也在剌剌的河风中吹到天涯海角,最终剩下一笼枯草。

    不过重庆还是那个重庆,江峡和榕树都沉甸在灰雾中苍老,冬季多阴天,偶尔下雨,夹杂凉薄的雪片,飘落在鼻尖立马融化,留给皮肤一点寒冷的痕迹。

    杨东清不常给自己买衣服,这一点我收拾衣柜时,看他仅有的冬衣就知道。颜色还都单调,除了两套冬款的蓝白校服,其他一眼灰与黑。不过被他叠得整齐,放得再久也留着被太阳烘晒的味道,混合着皂粉的气味,浅淡却好闻。

    衣服如人,我的杨东清始终如此,干干净净的,睫苇下有双琥珀色的眼睛。

    于是在某个周天,我带杨东清去了趟渝北的百货大楼。买好日用品后,我给他添了几身衣服,还选了条千鸟格的深蓝色围巾。

    回来的路上,我又买了个暖手宝,最经典的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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