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g尽时(三)(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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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玉乘上了阿游为她准备的避水囊,随身之物是新得的好看衣裳和不怎么好看的一串木头珠子,纵然没有天才地宝,有个品相中上的金玉首饰,也算她是做了回贵客。这一趟神龟岛来的实在是不值极了。

    阿游大概是为了弥补地主之谊的那一档子事,给她用的这一件避水囊正是当年他卢家举家迁徙至北海所使的。神龟岛得他卢家打理至今,竟还没生出搬迁的意愿,可见那位处处是故里的老祖宗很是满意这一栖息地的各类条件。

    湿润温暖么?

    守玉拢了拢衣襟,海风喧嚣浪过几场,吹散了她发髻,阿游要为她再梳过,但被拒绝,“还是平常些好,我既舒坦,也少些麻烦。”

    她换下红衣婚服,只着寻常衣衫,鞋子也换了合脚的,不知为何更能体会海风的粘腻潮湿。

    “我就这么去了,你如何与家里头交待?”守玉理好了包裹,将行未行又实在放不下心。

    阿游笑着替她理顺发丝,“玉儿只管赶路,不必管我等劳碌人的日常苦累,但要你安好如一,我操办的仅仅是自个儿屋里头的事,没有再叫玉儿劳心费神的道理。”

    “你说的的真是你心里所想的?”守玉有样学样,挑起阿游散乱的发,别在他耳后,“你虽从不肯多说,我与你是什么样的亲密,还能有我不知道的?”

    “好玉儿,就这一回,叫我自做主吧。”阿游神情凄惶,眼里神采不散不灭,这却是难得。还在山中时,他身负酿酒之责,竟少有清醒时刻,熙来虽也不差,可比不过他近水楼台,得以最先见着虚虚晃漾的明明月色。

    守玉叹了一回,倒有七分真情。“原来我也不是那尚家的四姑娘,没有父母兄弟做主,不能于婚嫁之上得偿所愿,更失了管教夫君的资本了。”

    阿游行事癫狂擅长以笑怍骂,酸出来许多荒唐怨气,甚至偶尔一二分真情流露,守玉是心里有数的,否则也不能那般合拍,在这吃人要将骨头里也嗦喽干净的神龟岛,做成了许多场十足韵味的戏。

    若他愿意,守玉能陪着一直演下去。

    但才几个日夜,他就不耐烦做作下去。扮演他人再痛快,及不上自身分明的半分舒畅。守玉有些明白他这心思,便也不戳破,不过假撒娇真埋怨的与他糊弄腻歪着。她其实不止这些手段,当着阿游就全不会使了,可见美色误人。她没少了靠皮囊取胜的时候,同样惑于皮囊外表,不算冤枉。

    “玉儿这些话,尽是在戳我的心窝子。”阿游不像别人常有的患得患失,他是常见着守玉的卖乖讨好,更是因了自己家里事瞒哄与她,有了正当理由,才不觉得愧疚,只是可惜。

    越是临近这样的离别时刻,越是觉得可惜、觉得遗憾,内里的不甘像是要溢出堤岸,那是他筹谋许久,但还没有到达同归于尽的时机。

    其实算算日子,从他回来的那一时起,到今日送别可人的师妹,实在是久到叫人厌烦的一段儿光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该将他抛,未将他抛。

    “你且去罢,去寻这漫天漫野水景里的不可不去之胜景,去修炼至我不可触碰不可抵达之境界,”阿游的笑容艳丽而从不卑微,“到你想起来身边还缺一个我,便挑了旧路来走,带了我一同去。”

    守玉一如既往地瞧痴了,沦陷在他柔弱但故作坚持的神色里。

    “我到了什么时候,都缺一个阿游的,啊不对……”守玉自知失言,不甚熟练地摆起了架子,她分明有着充足地底气,便撑起来疾言厉色道:“你不要还想着能有机会躲懒,虚妄堕落不知自救,不肯上进是要叫后来的比下去的。”

    卢游方施施然再次展现出来卓绝的美貌,仅仅是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用以最终的诀别时刻,实在是再应景也没有的了。

    “听了这话,真是叫我惶恐莫名,可见是山中的日子快活,到了见真章的时候,我辈惯了偷懒耍滑,总要些适应的时期,”阿游的语气讨好又寻常,还带上些从不愿流露的斤斤计较,“玉儿可要等等我,原本我起步就晚,还平白地耽误了许多时机,你再不肯带着些,如何有我的好日子过?”

    守玉无奈,一味应承,不肯拂了这些微末琐碎,叫他伤心,“知道了,知道了,不等你,我还等着谁人呢,我还哪里去寻一个比阿游更会撩拨的呢?”

    “啊,原来我得看重的也不过是些小处,倒叫师妹费心了。”阿游似念又叹,做作得像是回到了玉修山的寻常时光。

    守玉性子上来,已经很是不耐烦,“你还要不要我走了?”

    “去吧,去行路,见万山见万海,我看着你。”阿游含笑,很有风度地与她诀别。

    “你……”守玉没等到他坦白,失望已是最下层的情绪,这时风短暂的停了,守玉瞧见他一派风轻云淡,便也照样做出来一派风轻云淡,“罢了,人各有命,你既不要外人插手,我乐得逍遥自在去。”

    她银钱不缺,又是个很能凑合的性子,一般的想法还够不上铺张奢靡,师尊虽常来信,没哪回真问她的归期,虽背负了些许因果,也不是一时就要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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