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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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个玻璃杯问:“要喝点水吗?”

    陈俭摇摇头,直截了当地便说:“手术之后,我想从你家搬出去。”

    “你不用搬,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可以走,”薛均潜此刻还以为陈俭只是会跟自己吵好几个月的架,“你身体不好,又没有足够的钱,去哪里租房子?所以先暂时别搬走。”

    “我是说,我们就这样分开吧,”陈俭连表面的假象都难得维持,“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薛均潜低着头,不愿陈俭看到自己的表情,但是后槽牙那里一阵阵泛着酸,他连平稳的呼吸都难以维持。

    “陈俭,别跟我吵。我没有想一直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我想睡一下……要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等做完手术再和我说,行吗?”陈俭说完话便背了过去,薛均潜想给他掖一掖被角,再触碰到陈俭时,陈俭瑟缩了一下。他大概在哭,薛均潜的安慰此刻对他来说却是打扰。

    一直到上手术台,陈俭都没有跟薛均潜说过一句话。薛均潜签字的时候手在抖,他知道这是以陈俭家人的身份签下自己的名字,竟是去扼杀他们在这世上除彼此之外的、唯一的家人。这次手术之后,他们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要不堪。

    陈俭醒过来,麻醉像是入侵了大脑一样,让陈俭一阵一阵发晕,找不到现实的方向。

    刘叔凑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俭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开口说:“他……”刘叔没听清,只看到陈俭的嘴微微张开,做出一个口型,再然后陈俭什么都没说,很累一样,又沉沉睡了过去。

    薛均潜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也不离开。刘叔向后看一眼薛均潜,觉得薛家的孽缘真是一代沿着一代。他走到门口拍拍薛均潜的肩,宛如青年时拍着另一个人的肩,叹一口比秋雨还要凉的气,然后说:“我来照顾他,你休息下吧。”

    薛均潜对待刘叔像对待至亲的长辈,脆弱地问:“刘叔,我做错了吗?”

    刘叔也没办法回答,他二十多年前被问过同样的问题,如今差不多的题目,他还是没能给出答案。他不是局中人,也并非审判者,因此答案对他没有意义。

    薛均潜拜托刘叔务必要照顾好陈俭,又不忘对刘叔说:“明早我给他送早餐过来,您不要告诉他是我送的。”

    刘叔自然知道薛均潜的心思,点头答应,等回到病房,陈俭苍白着一张脸,眼睛连往日的神采都没有了,让人担心幅度稍大一点的呼吸都在为难他。刘叔俯下身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陈俭摇摇头,问:“您怎么来了?”

    “他让我过来的。你们这些小辈,比老爷子那会还能折腾。”

    陈俭没有答话,刘叔便一个人自说自话:“薛家是有些小孩的孽缘作弄人的。当时老爷子和先夫人,也和你们一样,试验的时候怀了小孩,老爷子想打掉,但是先夫人护住了。”

    这些事陈俭隐隐约约有听说过,但是也只知道了个大概。

    “那个时候老爷子急着做出一番事业,先夫人就是第一批试药的,但是到了关键期,先夫人怀孕了。数据很关键,试验不能停止,老爷本来想逼着夫人打掉孩子,但是夫人抢先一步,举报了老爷。后面试验失败,夫妻俩也成了怨侣。均潜生出来就是个腺体残疾,夫人接受不了,觉得这是报应,郁郁寡欢好几年,去世了,”刘叔的面上带着追溯往事时陈年的悲伤,“但是你们和他们不一样,走不到那种境地。”

    刘叔又沉默一会,抚摸后颈狰狞的旧疤:“生在这种环境,均潜没有选择。我至今唯一庆幸的是,你能陪在他身边六年,他还不至于变得和他父亲一样,完全泯灭了人性。”

    陈俭心想:我也很庆幸,那六年里的大半温暖,都是他与薛均潜共同拥有的。但是他却是真的决意离开薛均潜了,再继续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见到彼此的第一眼究竟是会想起难言的龃龉,还是扭曲的过往呢?

    “我不是让你继续留下来,”刘叔想看穿他心思一样,“你要是明天一早就走,我还能帮你。但是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么亲近的机会说话了,再陪我说一会吧。”

    陈俭把刘叔当成长辈一样,虽说他打算离开首都,但是也不代表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为了顶替先夫人的空缺,老爷子打算自己上阵。可是当时我们都怀疑药剂风险很高,已经终止了后续阶段的试验,但是老爷子偏不信邪。而且先夫人怀孕,需要伴侣的信息素……我不想让老爷面临两难的选择,便主动提出顶替空缺,”刘叔说到这里,不再微微摩挲后颈的疤,带着些许青年时的羞涩与遗憾轻轻摇着头,“他一直都以为我是为了越淑,其实我是为了……”

    陈俭一时怔住,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因为过于震惊而迟迟不肯确定。

    刘叔继续说:“我和老爷子从小认识,哪怕他落魄了,我也一直跟着他。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比我更能理解他,也没有任何人能更比我愿意为他付出。小俭,我看着你和均潜,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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