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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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轨道。江祥泽皱起眉头,迅速地脱下裤子,丢到了洗衣篮里,顺手打开水龙头,沾湿抹布后在马桶边缘擦了一次又一次,随后抱膝坐到地上。

    “人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盲目地对他人抱有期待,却没有注意到这份期待所带来的沉重。"

    漩涡席卷了整片海洋,把一切都覆盖了。江祥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于是在流水声的掩盖下愤怒地哭泣。

    每到晚上,寂寞会把所有人染成同一种颜色。

    徐尧翻了个身,看了眼手表,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患上失眠已经很久了,久到忘记是从从哪一天开始的。

    事实上,当长久的失眠融合为自身的一个习惯,他就越发无法明确地区分梦境和现实,因为有时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只是在经历一场荒唐的梦境。

    失眠问题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再之后他退宿了,不仅是不想被舍友发现,长期的装睡也让他的精神不堪重负——很多时候,伪装比坦然要折磨人。

    把东西清空的时候,舍友给他办了一场欢送会,送别礼是两桶小卖铺里最贵的泡面,外加两根火腿肠。徐尧感到怅然若失,大家都是这么好的人,他却无法对他们敞开心扉。

    “人与人间的距离总是过犹不及。"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徐尧脑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习惯了等待,习惯了清醒带来的折磨,所有的痛苦与纠结都和他的身体一起被卷进心中的漩涡,化作了一种漫无目的的虚无。

    陈日华回复完手上的最后一条短信,把手机丢到沙发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盯着黑洞洞的客厅,犹豫再三,还是给江祥泽发了条短息,不一会儿,江祥泽的回复点亮了屏幕:可以。三十秒后,客厅重回黑暗,陈日华倒在沙发上,脑中浮现出江祥泽的脸,还有他曾经站在风里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天的那场大风时至今日仍在自己心里无休无止地刮着。

    江祥泽第二天准时赴约,在店里,他看见了金志咏。看见他的那一秒钟,江祥泽明白了最初的漩涡是怎样形成的。

    无论人们如何拼命地遗忘,埋藏回忆的那片草原始终会苏醒。

    小学快毕业时,江祥泽认识了刚升入附近初中的金志咏,两人便每天结伴上学。江祥泽当时还没发育,个头只到金志咏的肩膀,加上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金志咏原先有个弟弟,五岁的时候发了高烧,家里拿不出钱看医生,没过几天就死了。金志咏把江祥泽当作弟弟来关照,他笑起来的样子,瘦削的身材,细软的头发,都和记忆里的弟弟无限重合。这样无条件的好让江祥泽有了别样的错觉,有些忘乎所以。

    江祥泽后来有了一辆自行车,是亲戚不要的,他就让金志咏每天载着他上学,他喜欢坐在车后座看金志咏骑车,迎面而来的风夹杂对方衣服上的肥皂香,江祥泽得以捕捉这样短暂的幸福。

    对于那时的江祥泽来说,他对金志咏的感情纯真且复杂,他们既可以在家附近的河边搬上两把矮凳天南海北地展望以后的生活,用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射遥不可及的梦想,也可以在放学后各自拖着长长的影子默契地一言不发,只顾盯着天边火红的夕阳。江祥泽一直觉得,金志咏是懂自己的,他们心照不宣地把心中对于未来的期待放低。挥斥方遒,少年意气,都不是处于时代洪流中的他们可以轻易选择的生活方式。

    江祥泽知道,春天总是短暂的,很多事来不及发生就已经结束了。这个春天过去,金志咏即将升入本地的高中,尽管离他们的初中并不远,但江祥泽是不善言辞的人,故而他不会轻易袒露心迹。

    “上了高中之后我就要住校了,周末的时候会回家,也会经常来看你。”

    “你别说得我像小孩一样。”江祥泽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意识到:世上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自欺欺人。

    物理上的距离一旦拉远,在无法相见的的日子里,人的情感也会不断变化。因此,两个人之间的渐行渐远不过是一种无奈的必然。

    在江祥泽初三的那一年,金志咏和他往来寥寥。一天晚上,江祥泽听见窗口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凑近一看,是那张他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逐渐陌生的脸。

    金志咏的头发留得有点长了,刘海凌乱地搭在前额上,他趴在窗口,一看见江祥泽走过来,眼睛就弯成了两条缝:以前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小孩,现在已经比自己高出快半个头了。在金志咏从学校里挤出来的短暂的一小时里,他们聊了很多,但具体是什么,江祥泽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觉得心头被一种淡淡的失落萦绕——他逐渐从金志咏的生活里退场。

    临了,金志咏把一条吊坠抛给江祥泽:朴素的红绳上串着一个小圆盘似的挂件,挂件由一圈又圈的水纹状的图案组成。这是金志咏自己刻的护身符,只要有它在,就能永远保佑江祥泽平平安安。有那么一刻,江祥泽觉得自己跌进了由金志咏制造出的漩涡里。

    江祥泽曾经痴迷于散步,当时还没有塑胶跑道,学校中仅有的活动场地是一块由石子铺成的空地。江祥泽常常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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