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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蹲草丛里又没事儿干,张仲景多半又要把他拉回去写字。

    成,编就编吧,反正等会儿顶个小姑娘头的不是他。

    但干蹲在那儿到底不舒服,小乞丐把自己身上那件短打外褂铺到草地上,给喜净的小公子坐,自个儿就大大咧咧地坐到草丛上,上手去摸张仲景的一头长发时,先拍掉了手上的草碎,看自己的手干净了,又拍了一拍,才敢去碰小公子那又软又亮,跟缎子似的头发。

    说是编头发,但小乞丐会的也就那一种,把手里头柔软的发丛分成两半给人编辫子,和平日里能摸到的头发不一样,富家小公子的头发顺滑得像一条小河。

    小乞丐本就不敢上劲儿去握,怕把人揪疼了,那头发又总在他手里滑来滑去,叫他编着编着,鼻尖儿就急得出了汗,手里的头发又有浅淡的香,不知平日梳洗的时候用了什么花水花油。

    小乞丐将它们握在手里,发丝被分缕挑开,香气就愈发往他鼻尖儿扑,好似两只扑棱翅膀的小蝴蝶,只是香味又淡,仔细一嗅,小蝴蝶就扇着翅膀飞得没了踪影。

    明明是个男的,头发却搞得那么香……

    萦绕的气味让小乞丐的鼻子痒呼呼的,叫他想打个喷嚏,又想多嗅一嗅,胸口热胀,有点难受又有点舒服,心里头也别别扭扭的,小乞丐只好加紧了手上的速度,等编完之后,那一对两条的麻花辫子就显得有些潦草了。

    不过小公子觉得挺新奇的,将两条辫子握在手里细细地看,他头发本就是无杂色的白,现在分作两股垂在脸边,小乞丐越看越觉得像两只兔耳朵……不对,小乞丐摇摇头,心说今天编了几只兔子,怎么看什么都像是兔子了。

    他看小公子挺喜欢这编法的,又想了一想平日里是怎么给家里的妹妹弄的,就从野草丛里薅了点儿嫩黄色的小花,给小公子插到发辫之中去。

    “这样……好看吗?”

    小公子虽出身富家,但物欲淡泊得很,衣服总是素色的,又不爱戴什么首饰,现在发丛中插了几朵花做装饰都有些迟疑,他问小乞丐,对方飞快地点头说“好看”,眼睛却不看他。

    不看怎么就能说好看了呢?小公子挪到小乞丐偏过去的眼前头,见小乞丐低着头,自己也低下头去瞧他,又问:“真的?”

    “真的真的,哎呀你……”前头这人没分寸似的凑得那么近,呼吸都往华佗脸上扑,小乞丐只得抬头看他,这一看正好对上视线,叫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上手去推人胸口“你别凑这么近,热死了……”

    张仲景少与人交往,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距离太近,也跟着往后退,按在胸口上的手顺着又将他推了一些,小公子便低头去看因发力而屈起的五指。

    那些凸起的骨节像尖锐的碎石头,不知为何往张仲景心口里扎,从那只手上又传来了一些气味,小公子知道这是自己身上的味道——现在他们俩闻起来一样,这个认知让小公子莫名地开心。

    张仲景把那只手握住了,那手像一只小火炉,把他的脑子烧化了似的,叫小公子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小乞丐自然不会任他攥自己的手,那手抽出去的时候,张仲景便下意识地看对面的人,见华佗脸颊耳朵都红得厉害,露出来的脖子都泛了红雾,好像团成了一团往他身上飘,叫他的耳朵脸颊也发了烫。

    “我……”

    两人对着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移开了眼,小公子觉得自己是应该解释一下的,可他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吐出来一个字就没了尾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小乞丐忽而腾地站了起来,匆匆要往墙根那儿的小洞迈,连自己铺在地上的褂子都不要了,小公子见他走得这样急,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把人惹生气了,连忙拽住小乞丐的一根手指,他没什么心眼,问得也直白:“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啊……”被人好声好气地问着,华佗当然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但张仲景又勾着他的手指,叫他心里又酸又胀的别扭劲儿更甚了,他又不好意思抽了手——这么干就真的像是生气了,最后被这轻飘飘的一根手指又拉了回去。

    等他回去了,那小公子还恐怕他是生气,在草丛里坐直了身子,认认真真道:“我不常与人交往,要是哪儿做得不对了,你就告诉我。”

    你是张家的公子,要玩伴怎么会找不来,干啥要在这儿跟我轻声细语的?

    华佗看着他在野草丛里坐得笔直,面上诚恳,竟有点儿发愁,还有点儿想叹气,他伸手解了小公子的一根辫子,插在辫子里的野花儿也松松掉下来好多。

    张仲景不解他的意思,有些愣地看他,又顶着姑娘家家似的辫子,比之平日里出尘得像是随时能飞起来的仙人模样,现在看起来有点滑稽,在小乞丐眼里才是实打实地落在了地上。

    “行啦,给你解头发,总不能一直顶着两条辫子吧。”华佗用手给那条散开的辫子潦草梳开,见张仲景还有点没回过神的样子,戳了戳他的额头,大大咧咧地笑道“你怎么那么呆啊,跟个木头板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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