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处(2/4)
么干净敞亮的瓷砖,锃光瓦亮的灯管,简洁不需交流的交易方式,大家都是借着缝隙里透来的一些光,在糊着报纸的玻璃柜下挑选着物品,与躺在藤椅上收听广播的老板寒暄。 她穿了一双平跟鞋,往楼上走时,老旧的水泥台阶被悄悄蹭起了一些细灰。 “你好。”唐言章提了一篮水果,对上来人的视线。 拜访有求于人,总不能空手上门。 “哎哟,唐老师你这,太客气了。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慧玲侧过身让唐言章进门,特地摆出两双拖鞋供她挑选,“咱们这儿没啥招呼客人的地方,只能让你来家里了。来来来,吃过饭了没呀?” 她抿唇,笑容温和,“吃过了,谢谢。是我叨扰你们。” 她跟着慧玲身后,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起她。 与她见过的大部分家长还是蛮相似的。衣着简约随性,不追求品牌造型,只求舒适;头发松松绑在后脑勺上,脸上的皱纹虽不深,但沟壑明显,能从中窥出斑驳岁月;双手粗糙而干枯,比起脸上的皮肤都要更为暗沉,与年龄明显不符,显出一派操劳模样。 唐言章有了大概的判断。 “唐老师,你坐吧,喝些什么?” “不用麻烦。请问怎么称呼?” “喊玲姐就好。”她端来两个杯盏,添了些茶水,扫了眼端坐在一旁的唐言章,“不介意吧,老师?” 唐言章摇摇头,双手交迭搁在腿上,脊背挺直。 “玲姐。”她点头,“我们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 “哎,是啊,那是我头一次替珩珩开家长会,每个老师我都认得,可认真了。” 唐言章眼睑微抬,斟酌用词,“……我可以冒昧问一下,您与洛珩是什么关系吗?” 其实唐言章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答案。 “哦…哎,算起来,我应该是她的乳母。珩珩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带她了,那时候我也还年轻,本来只是去她们谢家帮一把手,一来二去的,就做她阿母了。” “谢家?” “珩珩她命不太好,出生的时候爸妈都不在,也没别的亲戚要她,就谢公把她留在身边了。哦,谢公就是她外祖父。” 提起往事,对面上了年纪的女人明显有些低落,连带着语气都变得缓慢。 唐言章也因她的话语而感到燥密的痛楚。 “她…从小就没有家人吗?” “是啊,是啊…其实一开始我有想过,反正都没有亲人在身边了,为啥不干脆姓谢得了,反正那个爹也烂得很。”慧玲叹气,“后来我才知道,是谢公不想要珩珩跟他们姓。” 似是二十多年来的生活终于有了宣泄口,又或是她终于遇见一个愿意倾听洛珩过往的人。面前叹息着的女人打开了话匣子,因惋惜而皱得更深的尾纹明显。 “珩珩真的很可怜。没爹没娘的,想亲近我吧,又被她祖父凶。一年到头除了读那些书,好像也没啥别的事儿干了。小的时候,同龄的孩子在小区玩儿,跑啊笑啊的,她就坐在阳台吹风,养花,上课…啥也不说。每次看她,我都想掉眼泪。” 慧玲伸出手,五指并拢,往自己眼睛里扇去一些风,企图将自己一瞬袒露的亲情压回去。 “哎,我也想和她亲近点,我一直把珩珩当自己女儿的。但我…你也知道,我们这种阿姨,哪能越过规矩去亲近孩子啊。” “…不会的,玲姐。”唐言章随着她的声音一同变得哽咽,“你是她的家人。” “是啊……珩珩是个好孩子……”慧玲倏忽掉下眼泪,“几年前,谢公走了,她一个人处理完手续后就把房子卖了,拿到的钱她也不要,说全给我。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你留着自个儿好好过,她就让我把钱都捐了。我拗不过她,那些钱,我顺着她的意思全捐出去了。” 唐言章垂眸,死死按压住发酸的眼角。鼻腔因强忍的泪意而变得闷堵,她张开口,身躯因过度呼吸而上下起伏。 “她一点都没有留吗……”唐言章喃喃,“那她现在……” “她连亲生父母给的钱都没有留,全捐出去了。” 提起那两个人,原本憔悴惋惜的妇人顿时眉头紧拧,叹息变成了诘责。 “那两个人真该死啊…!该死啊!” 慧玲痛泣,手一下下抚在胸口,声音哽咽:“珩珩还那么小,怎么舍得把她遗弃的,遗弃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丢一次……真是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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