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小夜曲 第58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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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乎乎一片的是他的睡衣衣襟。

    栗枝清楚地闻到他肌肤的味道。

    他好像已经戒烟了,睡衣上还是熟悉的甜橙味。

    分手一年之后,他仍旧用着栗枝选购的的沐浴露。

    隔了一年的夜晚回头看,恍恍惚惚,过往的这几年都好像水中浮萍,轻飘飘随风而摇动。

    一清醒,这些浮萍便飞速随风消散掉了。

    秦绍礼没有问她有没有做噩梦,他或许知道这是多余的话,只打开灯——

    栗枝捂住眼睛:“眼疼。”

    光芒太强烈,眼睛受不了。

    秦绍礼调低,只留下昏黄的光芒。

    “要喝水吗?”秦绍礼低声问,“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

    “……没有,”栗枝说,“可以帮我倒一杯吗?”

    她还在抖。

    秦绍礼倒了水回来,温热的,什么都没有加,栗枝捧着,慢慢地喝下去。

    或许是噩梦惊醒,她的心脏跳的很快,很慌,甚至有种下一秒就会立刻死去的错觉。

    喝完水,栗枝的心跳才稍稍好了些,秦绍礼用湿巾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掉额头、脖颈上的汗水,将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发掖在耳后:“还要不要?”

    栗枝摇头。

    “想继续睡觉吗?”

    她点头。

    “那慢慢躺下,放松。”

    秦绍礼没有追问她做了什么噩梦,也没有丝毫被她打搅睡眠的不悦。

    他自然温和地安慰她,如同安慰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他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栗枝轻轻呼吸,缩在他怀抱中,慢慢闭上眼睛。

    没有丝毫情|欲,这只是一个成熟男性对做噩梦女孩子的安慰。

    栗枝说:“我感觉你好像变了。”

    秦绍礼问:“变好还是变坏了?”

    栗枝说:“变得更像个人了。”

    秦绍礼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前就不是人?”

    他用的力气不大,掐的也不痛。

    其实对于栗枝来说,痛也是好的。

    至少不是麻木。

    她说:“大部分时间是人。”

    栗枝其实还是困的,打了一个哈欠。

    秦绍礼没有逗她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声问:“那什么时候不是人?”

    栗枝说了句话,声音小,他没听清。

    秦绍礼凑近:“什么?”

    他听到栗枝说:“……不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不要和她在一起啊。”

    “以前你和我做的时候,”栗枝闭上眼睛,“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

    她说的声音很轻,不会比一片羽毛的重量更重了。

    秦绍礼明白了。

    他捏住栗枝的手,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栗枝没有说话,她已经睡着了。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栗枝和其他人一样。

    她以为抑郁的人,是每天都在沉浸于悲伤,无时无刻不在那种痛苦之中。

    后来的栗枝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悲伤只能占情绪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抑郁是什么呢?

    它是自我厌恶,是被孤立,是内疚,是焦虑,绝望,麻木。

    ——你见过油漆工人刷墙吗?

    ——不小心将一大块油漆掉落在地面上,你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盯着油漆,眼睁睁地看着它变干。

    那么那么多的负面情绪涌出来,但你动不了。

    再如何焦急、不安、痛苦,也无济于事。

    你只能看着油漆变干。

    哪怕快乐,也会有患得患失感,你没有办法享受它们,反倒会担心它们终将会消失。

    如此不安。

    在家隔离的第一个周很快过去,再次上门时,秦绍礼作为密切接触人员,同样接受了核酸检测以及隔离时间的要求。

    社区服务人员很好,也很热情,志愿者承担了代买菜、采购的任务,也会帮忙将楼下快递柜的快递拿上来。

    秦绍礼给栗枝买了许多漂亮的绘本,英文版、中文版,栗枝除却工作外,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翻阅这些绘本,看上面这些精致美丽的画。

    她没有办法安静了,过多的思考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消耗。

    栗枝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态会慢慢地编号,稳中有升,但实际上,却仍旧是巨大的波动。

    她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不安焦躁,睡不着觉。

    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一个碟子,就陷入深深的难过中,哪怕秦绍礼买来新的也没有用,她还是会想起那个碎裂的碟子。

    哪怕一模一样,可它也不是原来那个。

    ——我知道这样不好。

    ——可我没有办法就纠正。

    ——我厌弃因为这样而不安的自己。

    精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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