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需要哥哥管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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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关心,无人注意。所以,在拥有相同目标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默契地一同割裂亲密的琴弦。

    两个人因为心怀鬼胎,同时选择了夜不归宿。也因为心怀鬼胎,同时选择了避而不谈。

    他们好像没什么能谈的了。

    —那哥,我过一些时间就回去,你别让妈妈担心了。

    —好,回来打电话给我。

    —嗯。

    平淡是终结,终结着平淡。

    其实如果不是那件事,妹妹堕落的欲望还是能够忍受的。可是,偏要出现那件事,点燃了经年累月堆积的那些情绪。而后她站在巨大的焚烧厂前,在点燃的垃圾堆里爆炸。烟雾飘远,而烟尘飘落。堆积成山。

    自从九岁来到城里面,惶惑搅乱了两个孩子的心绪。

    高大到任凭垫脚仰头也望不到顶的楼层,扑面而来的汽车呼啸声与灰仆仆的尾气,路边绿化带漫卷的层层灰尘。

    小小的迟煦漾不安地扯着妈妈的袖子。迟凉波灵敏地发觉到妹妹的情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心。

    刚开始的时候很穷,他们住在狭窄的房间里。房间放下一张床后什么也剩不下了。他们挤在一张床上,几乎是迭在一起睡的。而那时候妹妹总把脚搭在哥哥柔软的肚子上。他们像同生棉一样亲近。根与根相连,枝与枝深情对视着,叶与叶在风中拥抱着。连树干生长的苔藓都在岁月里传染着。

    他们是一对兄妹,是彼此的二分之一,是不能分割的等腰叁角形。

    而妈妈则是微笑注视着他们的湛蓝天空。是分子必不可少的分母。是他们无论变成何种叁角形都存在的高。他们可以没有爸爸,但完全不能没有妈妈。

    在九岁那年,妈妈对他们独占自私伟大的爱让自己失去的丈夫,让这个家庭失去了爸爸。

    虽然迟煦漾和迟凉波当时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也许迟凉波意识到了。只是他没告诉妹妹而已。

    那时候妈妈不小心怀孕了。

    是婆婆瞒着夫妻两戳破了避孕套。其实他们避孕套也用得很少。妈妈是个性冷淡。故而家里的避孕套也就剩那么几个。可偏偏就那么一次,妈妈就怀上了。

    发现的那一天,风和日丽,微风习习,鸟儿在枝繁叶茂中哼着歌。在他们树下吃饭的时候,妈妈一捂嘴想吐,大家都停下筷子,关心地望向妈妈,爸爸也关切地问:“舒芳你哪儿不舒服?”唯独婆婆喜笑颜开,声音像是蒸得太熟的红薯,有种黏黏腻腻的呕吐感,卡在嗓子里,粗砺得也像是在拉破旧的手风琴:“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妈,不会的。”爸爸饶饶头,“应该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这可马虎不得。快带上你媳妇去姜医生那儿看看。”婆婆焦急地催促。

    那时候她和哥哥都很好奇地问妈妈:“怀孕是什么呀?”

    九岁尚且小,加之缺乏性教育与相关知识,他们对怀孕这个概念也是模模糊糊的。咋一听,吓了一跳。不免有些担心,之前村里有只牛死了。大家都说是怀孕难产死的。

    妈妈笑笑:“就是子宫里长了个瘤子。”

    还不懂这些的孩子被“瘤子”这个恐怖的词吓得脸色苍白,面露忧色,赶紧建议道:“那妈有危险吗?赶紧去看医生吧。”

    孩子们忧心忡忡。

    而婆婆皱巴巴的狭窄脸僵硬着,她同样狭窄的眼也冷了下来:“去姜医生那看下吧。”

    至此以后,婆婆对妈妈就温柔多了。整日嘘寒问暖的。目光也时不时地望妈妈肚子那瞟。之前她一直看妈妈是鼻子不是眼的。不止对妈妈,平常对他们也是瞪着死鱼眼两个鼻孔直冒气的。

    简直就是妈妈童话故事里所讲的老巫婆。根本就找不到比这个更贴切的了。她整个人都干瘪瘪的。就是尖酸刻薄的最佳代名词。时常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这是他们稍稍长大了点一同回忆这段往事用新学来的词汇总结到的。再准确不过了。

    之前他们只是觉得讨厌,不想叫她奶奶,却说不出一二叁。现在倒是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但时至今日却已经失去了那份吐槽的心。

    她这样的态度转变立刻引起了兄妹的警觉。可爸爸妈妈就是紧闭着嘴,河蚌一样。

    之后他们所知道的答案是妈妈去了医院。那会儿迟煦漾趴在房子洞口观察蚂蚁。哥哥在树下坐得笔直,刷刷写着作业。没有草稿纸,他就拿起树枝在紧致的淡黄土地上比划着。把最上面一层薄薄的、松软的泥土划开了。横七竖八的。

    而爸爸呢。则是靠在斑驳的墙上望着他们。也许只是望着他们旁边的那棵树,那片空气。

    饭点爸爸都做完饭了。妈妈还没回来。迟煦漾皱着鼻子问:“妈妈去哪儿了?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呀?”

    “小煦快吃饭,以后长高高瘦瘦得漂漂亮亮的,不知道会收到多少情书哩。妈妈起医院检查身体,马上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小波也是,多吃点,太瘦了。跟个干柴似的,多吃点,长得壮壮的有男子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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