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生日(1/3)
01生日
假是妈妈忽然请的。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大家虽然也不算急切地起身，但不一会儿的功夫，班上也就只剩两三个、不愿和人挤着排队打饭的同学，还安定地待在课桌前订正卷子。以泽坐在班级靠墙的倒数第三排，慢吞吞地给笔盖上笔帽，边站起身。
班主任语文老师在教室后门叫住他，看样子，是特地在等着他。
“晚自习不用来上了，你妈妈给你请了假。”
班主任笑眯眯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以泽茫然起来，请假吗？妈妈出事了吗？
班主任接着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祝福而压低声音地说：“生日快乐啊，从明天开始，就是大人了啊！”
生日！
以泽所有的紧张都松懈下来。
他路过食堂，看见还有不少的师生在陆续地往食堂去，也有人已经吃完了，琢磨着转去临近的小卖部，或者回宿舍教室什么。
但这些都和以泽没关系了，以泽的脚步几乎要飘起来。
这么飘浮地走出校门，学校离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以泽的心努力压制了一阵，可低头后仍翘起的嘴角还是把他的雀跃与惊喜出卖得一干二净。
生日。
他记得很清楚，从他有记忆开始，妈妈每年都会为他庆生。
“生日可是妈妈和以泽认识的开始，是妈妈真正地把目光投到以泽身上，怎么能不好好过呢？”
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深刻的、可称幸福的笑容。
可是这种笑容，却在以泽异常期待的十岁生日时，沾上一些不该有的哀愁。
以泽在三月一日出生，小学的同学中，有两位是在以泽前面出生的，其中一位，还是以泽同桌的好朋友。
从好友的十岁生日宴回来，以泽牵着妈妈来接他的手，天真而羡慕地问：“妈妈，我的十岁生日也会这么办吗？”
有专门的酒店，硕大的蛋糕，还有那么多过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好友被无数充满纯洁爱意的眼神包围着，这一切都让以泽羡慕不已。
但那天妈妈只是笑了一下，带以泽去买了小区楼下超市的巧克力球。
妈妈工作累了吗？
也许不该任性让妈妈下班后来接自己，他明明一年级起就会自己投硬币坐公交了。
几天后，妈妈深夜下班回来，脸上还浮着喝醉后特有的酡红色。妈妈带着浓厚的酒精气味拥抱住自己，不断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以泽，妈妈真是没用的妈妈，妈妈没法给以泽那么精心的生日宴会……”
接着妈妈抱着还有一天就十岁的以泽，因为喝酒和哭泣而断断续续地，诉说了好多以泽从来都不知道的事。
原来妈妈不是因为加班应酬喝酒，而是因为以泽的生日将近，没有办法满足以泽的愿望，忧虑到只能喝酒释放压力。
原来这么多年他幸福的生日，都是建立在妈妈的痛苦之上。
“以泽是珍贵的礼物，可是上天赐给妈妈这份礼物时，又伴随着与这种幸福对等的惩罚。妈妈到现在还记得，妈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皮肤苍白，浑身冰凉，鲜血把床单染红又从床沿滴下来的模样。爸爸就在妈妈身边，可也是脸色发青，一动也不动仿佛晕厥过去的状态。
“妈妈和爸爸是去了一趟鬼门关，所以现在，我才能这么紧紧地抱着以泽。
“明明一想到以泽又长大一岁就觉得好幸福，可接下来就会联想到那天的场景，想到当时那种痛苦……”
不仅如此，妈妈的妈妈和爸爸在以泽出生不久后就车祸去世了，以泽的爸爸，不，倒不如说，从来没这个人。
以泽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办重要的生日宴，出席的亲人却只有妈妈，妈妈就受不了。
而以泽想起自己每次提起爸爸，妈妈那副欲言又止的伤心模样，有时甚至会一天都不想理以泽，以泽快十岁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妈妈是被爸爸欺骗了，才生下以泽。
可即便妈妈被欺骗、被抛弃，妈妈却从来没想过在以泽身上施加同样的折磨，没有欺骗和抛弃过以泽。
以泽小小的手掌回拥住妈妈，想要用和妈妈一样用力的力度，让妈妈感受到他愧疚的心。
他拼命地哭泣，拼命地说：
“对不起妈妈，是以泽不好，以泽只知道自己，根本没想过妈妈会不会不开心，以泽……以泽再也不过生日了，我们再也不过生日了……”
就这样，三月一日，以泽几乎忘记了这个日子。
尽管十一岁那年，还是在平平淡淡地度过这天时，感觉到了失落，但渐渐地，以泽真的把三月一日、生日、礼物，忘却了。
但现在，十八岁，还是高三这样重要的时节，妈妈特意请假为他庆生。
以泽压抑心跳地推开了家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大理石餐桌上，那鲜明地令人食指大动的
假是妈妈忽然请的。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大家虽然也不算急切地起身，但不一会儿的功夫，班上也就只剩两三个、不愿和人挤着排队打饭的同学，还安定地待在课桌前订正卷子。以泽坐在班级靠墙的倒数第三排，慢吞吞地给笔盖上笔帽，边站起身。
班主任语文老师在教室后门叫住他，看样子，是特地在等着他。
“晚自习不用来上了，你妈妈给你请了假。”
班主任笑眯眯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以泽茫然起来，请假吗？妈妈出事了吗？
班主任接着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祝福而压低声音地说：“生日快乐啊，从明天开始，就是大人了啊！”
生日！
以泽所有的紧张都松懈下来。
他路过食堂，看见还有不少的师生在陆续地往食堂去，也有人已经吃完了，琢磨着转去临近的小卖部，或者回宿舍教室什么。
但这些都和以泽没关系了，以泽的脚步几乎要飘起来。
这么飘浮地走出校门，学校离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以泽的心努力压制了一阵，可低头后仍翘起的嘴角还是把他的雀跃与惊喜出卖得一干二净。
生日。
他记得很清楚，从他有记忆开始，妈妈每年都会为他庆生。
“生日可是妈妈和以泽认识的开始，是妈妈真正地把目光投到以泽身上，怎么能不好好过呢？”
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深刻的、可称幸福的笑容。
可是这种笑容，却在以泽异常期待的十岁生日时，沾上一些不该有的哀愁。
以泽在三月一日出生，小学的同学中，有两位是在以泽前面出生的，其中一位，还是以泽同桌的好朋友。
从好友的十岁生日宴回来，以泽牵着妈妈来接他的手，天真而羡慕地问：“妈妈，我的十岁生日也会这么办吗？”
有专门的酒店，硕大的蛋糕，还有那么多过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好友被无数充满纯洁爱意的眼神包围着，这一切都让以泽羡慕不已。
但那天妈妈只是笑了一下，带以泽去买了小区楼下超市的巧克力球。
妈妈工作累了吗？
也许不该任性让妈妈下班后来接自己，他明明一年级起就会自己投硬币坐公交了。
几天后，妈妈深夜下班回来，脸上还浮着喝醉后特有的酡红色。妈妈带着浓厚的酒精气味拥抱住自己，不断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以泽，妈妈真是没用的妈妈，妈妈没法给以泽那么精心的生日宴会……”
接着妈妈抱着还有一天就十岁的以泽，因为喝酒和哭泣而断断续续地，诉说了好多以泽从来都不知道的事。
原来妈妈不是因为加班应酬喝酒，而是因为以泽的生日将近，没有办法满足以泽的愿望，忧虑到只能喝酒释放压力。
原来这么多年他幸福的生日，都是建立在妈妈的痛苦之上。
“以泽是珍贵的礼物，可是上天赐给妈妈这份礼物时，又伴随着与这种幸福对等的惩罚。妈妈到现在还记得，妈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皮肤苍白，浑身冰凉，鲜血把床单染红又从床沿滴下来的模样。爸爸就在妈妈身边，可也是脸色发青，一动也不动仿佛晕厥过去的状态。
“妈妈和爸爸是去了一趟鬼门关，所以现在，我才能这么紧紧地抱着以泽。
“明明一想到以泽又长大一岁就觉得好幸福，可接下来就会联想到那天的场景，想到当时那种痛苦……”
不仅如此，妈妈的妈妈和爸爸在以泽出生不久后就车祸去世了，以泽的爸爸，不，倒不如说，从来没这个人。
以泽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办重要的生日宴，出席的亲人却只有妈妈，妈妈就受不了。
而以泽想起自己每次提起爸爸，妈妈那副欲言又止的伤心模样，有时甚至会一天都不想理以泽，以泽快十岁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妈妈是被爸爸欺骗了，才生下以泽。
可即便妈妈被欺骗、被抛弃，妈妈却从来没想过在以泽身上施加同样的折磨，没有欺骗和抛弃过以泽。
以泽小小的手掌回拥住妈妈，想要用和妈妈一样用力的力度，让妈妈感受到他愧疚的心。
他拼命地哭泣，拼命地说：
“对不起妈妈，是以泽不好，以泽只知道自己，根本没想过妈妈会不会不开心，以泽……以泽再也不过生日了，我们再也不过生日了……”
就这样，三月一日，以泽几乎忘记了这个日子。
尽管十一岁那年，还是在平平淡淡地度过这天时，感觉到了失落，但渐渐地，以泽真的把三月一日、生日、礼物，忘却了。
但现在，十八岁，还是高三这样重要的时节，妈妈特意请假为他庆生。
以泽压抑心跳地推开了家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大理石餐桌上，那鲜明地令人食指大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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