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宦 第34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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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作亲的事情,自然美满不过的。你去吧,想必丫头也醒了,你们说话去。”

    人踅出门去,芷秋便揿下腰来与四娘接耳,“妈不要急,先使人打听打听那女子的人品,若好的话,我心里有个主意,等由常熟县回来了同妈商议。”

    如此便罢,四娘只提着心照旧,任由阳光撒入窗内。照不定的前程如光束里的浮尘,游移不休。

    晴霭霭的阳光打在楼台长廊,二三个丫头姨娘端着水盆面巾等往各房中进出。

    韩舸熟门熟路地踅入雏鸾屋内,外间里却不见人,榻下烧着火盆子,才新添了炭,笼着一股子闷暖,再有两个珐琅彩盆在面盆架上冒着热腾腾的烟。

    顷刻即见小凤由里间打帘子出来,穿着红红的袄花绣的罗裙,撅着个嘴喁喁碎碎地吐着,“一会子厨房就要生火做饭了,叫你睡醒了,看谁再给你烧水去!”

    扭头乍见韩舸,连礼也不行就去掣他袖口,“韩相公,正巧您来了,快进去喊喊吧,怎么都喊不醒,一会子水就凉了呀!”

    凑巧墙下墩着个酡颜冰裂梅瓶,里头插了几支孔雀翎。韩舸抽出一支踅入房内。只见月纱帐已挂至两侧,游仙尚且梦睡,可怜可爱地撅着嘴,三千青丝铺满鸳鸯枕,蜿蜒漫长地,像一段崎岖路途。

    他挨到床沿上,拈着孔雀骚一骚雏鸾的鼻尖。雏鸾在睡梦中挤挤脸,稍刻便打个喷嚏醒过来,迷迷蒙蒙的眼像拨开一层水雾,终于瞧清韩舸。这便欢天喜地地掀了被子吊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早来啦?我刚还梦见你呢!”

    “梦见我什么了?”他兜着她,用自个儿的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复捡了被子将她裹住,“外头化雪呢,冷得很,别冻着。”

    雏鸾傻兮兮地笑,像只呆头呆脑的雀儿,“我梦到你做新郎官啦,骑着扎红绸子的大马,戴着乌纱帽,拉着长长一个队伍打我们院门前过,好不威风!”

    她的话是盛夏的雹子,使韩舸温暖的心一霎流冰。他垂下睫毛,松开了她,“你这个梦倒准,我确实要做新郎官了,眼下刚定了人家,年下就要过定。”

    他未敢看雏鸾的脸,生怕瞧见冰晶的泪珠,可一晃,却凑来她天真明媚的笑颜,半点无伤,“那恭喜你,你要做大人了!我姐也要成亲了,大约明年春天,姐说成了亲,就是大人,我什么时候也能成大人呢?”

    一番傻言傻语如轻莺婉唱,烂漫得不带一点愁。便使韩舸更愁了,他拧起眉,握住她两个肩,“你就没一点子不高兴?”

    雏鸾呼扇着两个天真眼,歪着脸,“我为什么要不高兴?这是天大的喜事呀,你对我这样好,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等你定下来,我去求姐姐教我做个帕子送你做贺礼,太难的我倒不会做,你不嫌吧?”

    难逃世俗的是,韩舸亦不例外地想要以一颗心换取另一颗心,真是遗憾,雏鸾却是“失心”的姑娘。他再度松开她,垂下不得志的头,“我怎么会嫌呢?”

    “你不高兴啦?”

    “没有,”他摇摇头,将她的屋子扫量一圈,有什么堵在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将它们尽数压下去,“过两日带你出去玩,你叫小凤替你收拾收拾行李。”

    闻听此节,雏鸾一刹即炸了窝,连绣鞋也不及穿便咋咋呼呼喜奔出去,“小凤、小凤!我们要出去玩啦!快去收拾东西,记得装我那件银红的袄子,还有我蝶翅蓝那双软缎鞋,还有将我的小雪花也带上!对对对,我要去问姐姐还要带些什么!”

    自雏鸾风一样旋出去后,窗外残枝缀雪粉,远水白镜,冰洁了韩舸一片少年郎对情爱的想象。他适才想到,雏鸾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她从不停落在任何一块土地上,更不懂得情是何物。

    她的天真与赤城始终朝向苍白的天空,而他,倏而想要萌发青藤去捆绑住她,使之满翅的纯真,不至于折损。

    苍白的云层里嵌了个毛呼拉刺的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到雪地里,照着纷杂的一大行脚印,连接了大门内一座琼珠满帘、玉树成诗的宅院。

    同样毛呼拉刺的还有张婆子的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只把那浅园大门口搁着的好些大箱笼瞧了又瞧,个个长宽二三尺,皆是髹红描金,分绘着白雪塔、豆绿、泼墨紫、似何莲等各色牡丹。

    婆子心下正数到第十八箱,就见门内踅出个锦衣玉服的年轻公子,朝她将手招一招。张婆子忙不迭地挂上笑脸上前,且听黎阿则挺着胸膛将人上下打量,“你就是这苏州府出名的伐柯人张媒婆?”

    那张婆子帕子甩得比水袖还耀眼,通身喜庆,“嗳、嗳,正是我老婆子!祝大人叫我来,始说贵府里有老爷要去说亲,老婆子一刻也不敢耽误,忙套了车赶来答应。敢问公子,尊家可是哪位爷们儿要作亲?想做的是哪家的小姐?”

    连同张达源在内几个陆瞻的亲侍乐呵呵挤做一团,由谁怀中抽出个庚帖递去,“这是我们督公的生辰八字,要求的是月到风来阁的袁芷秋小姐,你且领着这些拜礼去,说个准信儿来。”

    执柯多年,竟未听说过苏州城内有哪家宅院匾额上提“月到风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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