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宦 第74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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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眼,笑容矜贵而周到,“姑娘说的哪里话儿?自我到苏州,身边也没个知心人儿,也就同你们姊妹俩能交交心,你倒还客气起来了,犯得着送什么礼?”

    对榻坐的芷秋,十二分的殷勤,“奶奶这样讲,却还惦记着给我们送礼去,论客气,还是奶奶最客气,又比我们会做人。”

    正说话,见铃兰捉裙跨门进来,“姑娘,爷说他们前头吃酒,不好叫姑娘奶奶们吃茶,叫这里也开一席。”

    这便铺开一席,摆着笋鸡脯、烧鹿肉、水晶鹅、五香豆腐皮儿、十香瓜茄,又有水梨、贡橘、鲜枣等几样果品,另备了一壶桃花酒,配着三副芽箸、三只玛瑙碗、三个绿玉杯,端得富贵一案。

    那蒋长薇因有身孕不吃酒,只替芷秋云禾斟满,闲话家常一番后,又见丫鬟领着两个优伶进来,“奶奶,爷说怕奶奶们干坐着无趣,叫我领着人进来唱几段给奶奶姑娘们听。”

    蒋长薇面色微僵,转瞬化为和蔼的一个笑,“亏他还惦记着,人留在这里,你出去谢过他。”说着,扭回头来对二女巧笑,“瞧,还是奶奶姑娘的面子大,平日里他吃酒耍乐,哪里想得到我?今日如此周到体贴,还不是瞧你们在这里。”

    芷秋生了七窍心肠,领会弦外之音,将云禾瞧一眼,不卑不亢地笑,“奶奶这是玩笑话,我们麽是客人,沈大人招呼我们,自然是体谅奶奶身怀有孕,这是为您分忧呢。”

    相笑中,两位优伶少女就在厅上另一侧随意捡了个唱段唱起来,只有苏笛伴奏,唱的是《牡丹亭》。云禾心里挂着事情,无心赏乐,起身相告,“奶奶、姐,我去解手,你们先坐。”

    便由个小丫头子引着绕出廊,解了手走到一条活水前,攀上一道石拱桥,桥上通着个亭子,里头视野开阔,将两岸草石尽收眼下。

    云禾心窍一动,暗中拔了根簪子藏在袖中,佯作惊呼:“哎呀、我的簪子呢?”说着四面顾盼,弯着腰在地上搜寻,“可了不得了,这簪子可是我娘的遗物,丢了我再到哪里买去?”

    那小丫头听见,凑过脑袋一处找,几步路没找见,抬起头来,“是不是丢在路上了呀?要不姑娘先回去吧,我去替姑娘沿路找找。”

    “真是麻烦你了,要是找着了,我给你谢钱。”

    小丫头喜不可支地往路上折返去,随着那片背影渐失,云禾的笑脸亦渐落,眼下的朱砂痣凝成了一滴血墨。

    且说陆瞻沈从之在前院行乐,案上坐着窦初、崔元峰及布政使司的一帮官吏,又各自叫了倌人来陪。一张案挤得乌泱泱一片,胡笳管弦响作一片,伴着轻松惬意的欢笑声,满案的男人都卸去了前些时紧张的忙碌。

    唯独陆瞻似永远戴着张面具,含笑的眉目里掩着黑潭一样的瞳,无时无刻不带着淡漠的距离。

    沈从之远远望着他,似乎想勘破他面具底下藏的什么,于是换了个坐挨到他身侧来,“冠良,祝斗真姜恩的供词送到京没有?”

    陆瞻稍瞥他一眼,“大约还没有。”

    “那也就这几日吧,横竖龚兴是跑不了了。你说,我进阁台这事儿,这回有准没有?”

    酒迷声色中,陆瞻微笑,噙着个玉斝在唇边,“有沈阁老在,沈大人还怕没有好前程?”

    沈从之含笑摇首,把着空杯怅惘,“官场无父子,他老人家怎好举荐我?只怕引得皇上心里有些什么,倒不好了。”

    “举贤不避亲,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见他不肯松口,沈从之没了兴致,记挂着云禾在二门内,便寻了个由头离席,往蒋长薇房里去。走到翠远桥,见上头一个人影游来游去,近了一瞧,正是云禾。

    她半弯着腰,像是在找什么,沈从之忙撩着衣摆上去,倚在亭柱上笑,“找金子找到我家里来了?就是有金子,也不在这地缝子里啊。”

    云禾听见声音,唇角勾起一丝笑,直起腰时已不见踪迹,只是板着脸,“谁要到你家里找金子?是我的簪子不见了。”

    “什么样儿的?我赔你一支就是。”

    “不要你赔,”云禾俏生生翻个眼儿,不近不远地离他三尺距离,“你叫人来帮我找找好了。”

    参差错落的枝梢里传来笙笛,伴着迂回婉转的唱词: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彩云偏……

    沈从之不忍遽舍此刻美妙的相遇,端步行来自己为她找,将亭子睃遍,蓦然在一根柱子下望见一根绿油油的细簪,抬眼见她还在对面细寻,便将簪子迅速藏在袖中,挺身叫她:“要找不见就算了,什么样儿的你说给我,我叫人重新做一支来给你。”

    云禾瞪目起来,眼中有些落寞,“那簪子我戴了许多年,哪里舍得?”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一汪水,将沈从之的心一霎泡软了,“那我打个金的冠子给你好不好?”

    她不肯应,还是满脸不高兴。沈从之行至她面前,似乎若有所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算戴了许多年,也总有个时候。我打个新的冠子给你,必定比那支簪子要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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