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竹马 第29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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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谢家时却不小心听到安北侯夫妇的争吵。

    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清楚谢池南变得如此落拓的原因。

    那天安北侯见了他们,知道谢池南在书院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沉默,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请他们多担待。

    他们自然是应了。

    可那天回去,他和袁赴在房中对坐半晌,最后袁赴叹了口气,他却下定决心要把谢池南拉回正道。他并非因为他是谢家二公子,也并非安北侯的拜托才对他有所不同,而是因为……他们有着一样的经历。

    当年长川战役,满雍州的年轻男子都主动或被动上了战场,他年迈的父亲和体弱的哥哥也都去了。

    他也想去,却被父兄敲晕了头。

    等他醒来的时候,父兄早已离开,而他的新婚妻子坐在床边抹泪。

    他那会年轻气盛,虽然体弱却也有以身报国的抱负,不顾妻子阻拦,拿着家里最后一把弓.弩就跟着旁人上了战场。可他从前哪见过战场的样子?只读了几首诗,看了几篇文章就觉得对其有所了解了,真到了那,他眼睁睁看着空气中都仿佛飘荡着血色,地上的黄沙也因鲜血成了红沙,满地都是尸体,叠成小山的样子,都分不清是大汉人还是匈奴人。

    满心的抱负在那一瞬间湮灭。

    他苍白着脸看着这充斥着死亡和杀戮的战场,甚至都还没来不及提起手中的弓.弩就晕了过去。

    他运气好,被同乡的大哥送了回去,可他的父兄却都死在了战场,就连他的新婚妻子……他也是回到家才知道,他的妻子为了找他离开了村子,可她离开的那天夜里正好下起暴雨,她摸黑走在泥泞的山路里,一个没踩稳就摔下了山。即使被好心人救了起来也活不长了,只留着一口气等着他回去。

    薛信在那之前从未对什么事后悔过。

    当年在金陵,他本可以留任,却因看不惯那些人结党营私愤然离开,他并不后悔,甚至还在袁赴提倡开办风雪堂时觉得找到了心之所向。可这事也不容易,他那会一户一户人家去找去说,被人当做骗子赶出去,有脾气暴躁不通文墨的老人更是直接扛起锄头打他,他即使挨了打也还是笑呵呵地,从不生气,也从未后悔。

    可那天他跪在妻子的床前,只觉得懊悔充斥了整个心房。

    他想放声大哭,想忏悔,想和她说他错了,他不该跑出去,可他看着她流了满面泪水,却像是失声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他只是不停的哭。

    “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这是他妻子活在这世上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妻子并未读过书,却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她有着最温柔的笑容,她会在他夜里读书的时候悄悄替他剪灯花,免得灯火昏暗,他熬坏眼,也会在他挨打回来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替他上药,她从来不曾怨过他,即使在她离世前也依旧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所忧心的也不过是他以后一个人怎么办。

    ……

    “我看那孩子这次回来与从前不大一样。”

    耳边传来袁赴的话,薛信也从旧时的记忆里抽神出来,他松开紧扣在膝盖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擦掉手心里的汗水,心里还有些刺痛,闻言却仍是冷嗤,“哪里不一样?换了一身衣裳,喊了一声先生就不一样了?”

    看到袁赴笑看着他,薛信又皱眉,“你看我做什么?”

    袁赴仍看着他,笑答,“当初我们这么多先生,你可是力挺那孩子,觉得他一定能回到正道的。怎么如今那孩子有些变化了,你却又不信了?”

    “我……”

    薛信被人堵得哑口无言,他有心想说道什么,最后却愤愤撇过头,“反正我就是不信。”

    袁赴看着他越大越小孩的模样,不由失笑,眼见不远处少年捧茶走来,便笑问一句,“阿言,你觉得那孩子可有什么变化?”

    薛信拧眉打断,“你问斯言做什么?他和那孩子认都不认识,能知道什么?”

    林斯言便适时地闭上嘴,只端着茶托向二人走去,至二人跟前,他略一低头,声音似泉水一般清冽,“先生,茶好了。”

    “阿言如今这茶是泡得越来越好了。”袁赴接过茶,笑着感慨。

    薛信看到自己这个得意弟子,平日那张沉郁的脸上也不禁化开一抹笑,他也接过茶盏,还招呼林斯言,“你也坐。”

    林斯言却拒绝了,“不了,学生还要回去温习,就不打扰两位先生说话了。”

    他已在二月童试中夺得头魁,如今虽然还在书院,却是已经在为日后的乡试做准备,袁、薛二人也不想耽搁他,自是点了头。林斯言便又朝两人颌首一礼才往外走。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身后两位先生的谈话声,大多还是在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二公子。

    其实先前薛先生有一句话说的倒也不是那么正确,他和那位谢二公子虽然谈不上认识,但也是有几面之缘的,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次——

    陈忠背着包袱灰头土脸从书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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