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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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

    她怎么可以忘了?

    夜凉如水。

    记忆里里有一群小孩,面目模糊。

    是在老旧的居民楼间。支离破碎的巷子,褐色的土灰墙,上个世纪的瓦片脆弱不堪,廉价的小摊贩遍地吆喝,红色的牌子上写着吉利小卖部,几个中年人光着脚在路口打牌喝酒。一只黑色的狗抬起一只腿抵在电线杆上。

    太阳很烈。

    这么多细节都清清楚楚,唯独人的面孔是模糊的。

    很多看不清面孔的小孩站在她面前,衣服脏兮兮的,手里是一捧小石子。

    脸上一痛。

    不知哪个小孩开了个头,语气轻蔑:你还用唇膏哟,好会勾引人哦,跟你妈一样。

    小孩的恶毒从来不会有所隐瞒,单纯而直接。

    接着砸过来的碎石子越来越多。

    额角一疼,流了血。

    南雪一顿,擦了擦从额头滴落的血,一声不吭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用力往那边砸。她一句话都没说,紧紧抿着唇。

    你们干什么呢。

    很好听的声音,是软软的调子,是江南一带的吴侬软语。

    语气带着愠怒。

    破败的小巷子口停下一辆车,黑色流畅的车身,接着门被从内打开,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下了车,很软的语气,气势却凭空凌驾在这么一群咄咄逼人的小孩之上。像是一个审判者。

    她打人!

    一群小孩恶人先告状,指着那块大石头:拿这么大的石头砸我们!

    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高个男人下车。女孩儿还带着大人呢。

    怎么回事?

    那个大人看着南雪额头的血迹,眉毛一竖:我看是你们砸人吧,这么小就这么坏,想坐牢是不是?

    那群小孩怯了。

    带头的那个往后退了一步,那高个大人又大声逼问:你们家长呢?叫过来,赔医药费。

    熊孩子最怕叫家长。一听说要赔钱,都知道事情不好收场,回去了得挨一顿骂,当即吓得往后跑,抱头乱窜。

    小兔崽子,我记住你了!

    舒予白的司机对着带头扔石子的小孩大喊。

    那会儿南雪父亲破产,母亲签了离婚协议就把南雪这小拖油瓶扔给她爸,另寻新欢去了。南雪父亲带着她,住进一个月租金不到一千的小屋子里。屋子在一片贫民窟,穷乡僻壤出刁民,这一块儿的小孩都有些野,南雪又一直不爱讨好人,气质冷的有些孤矜,不合这小地方的风土人情,一去就被那儿的孩子王带头孤立了。

    扔石子不过是个下马威。

    成年人的世界复杂。

    破产后,南雪父亲曾经那些大富大贵的朋友早已对他避而远之。

    舒予白和南雪间却没什么变化。

    那司机看着舒予白一阵叹息:住的地方都隔的老远了,她还坚持要去看看曾经的好朋友。

    小孩儿之间的感情真是单纯的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

    舒予白微微蹙眉,很担心。

    女孩儿发育的偏早,那时的她虽比南雪只大一岁,却比她要高出半个头。南雪微微抬眸,瞧见她纤长的睫毛,湖泊一般柔软的黑色瞳仁,眼神温柔。

    舒予白走过来,弯腰,和她平视。清澈的眸子里仍是从未改变过的柔情和担忧,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疼不疼?

    要不要擦点药?

    南雪不说话,只摇头。浓密的睫毛结结实实地遮着瞳仁,唇瓣颤了颤。

    那,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舒予白眼眸弯弯,声音又柔又细,温声细语的。

    方才南雪都能撑着,可这么一瞬间她没绷住,鼻尖一酸,眼泪重重地就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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