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二医 第66节(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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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之笑道:“谢谢你,我已经挺过来了。”演得入戏,闻守仁甚至还拥抱了他。

      回家之后,他丢掉了眼睛的纱布。邮箱里有封新通知:他的终面被取消了。

      那个老太太的手术已经做完,杨浔处理得很精细,再过几天就出院了。他们虽然在本地没什么亲戚,但病房里总是很热闹。住的是四人间,其他床的患者也爱听他们拌嘴,免费的相声。

      老头子给她开黄桃罐头,一边喂一边和对床吹嘘。他说起自己在村里有多风光,道:“我出门都专车接送。”

      老太太打岔,道:“三轮车,有时是运鸡的卡车,谁去城里到来我们家问,要不要捎一程。”

      “谁见我都请我吃饭。”

      “就一菜,酸菜。”

      “谁见我都叫一声哥。”

      “应该的,你名字里不就有个‘哥’嘛。”他全名叫洪全哥。

      张怀凝站在门口也笑,做脑电时有个意外发现,不知对他们算不算好消息。她拿了一本德语字典到床边,在白纸上写了五个单词,谎称是术后测验,让老太太记五分钟,看能不能默写。她拼写无误,就是有的字母没写标准。之后是十个单词,十五个单词,最好的记录时五分钟记下二十个单词。

      张怀凝道:“手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是个语言天才。”原本担心她是颞叶癫痫,但脑电波形很反常,不符合任何一个典型波形,她也没有临床表现。后来问她当时的感受,她说无聊,忙着看字,像绣花一样绣进脑子。竟然是仪器上的英语标签和品牌名。她可以完全背下。

      老太太道:“咱们村也没几个认识外语的。有本事的都出去了,不回来了。”一听不是身体问题,她就大松一口气。

      张怀凝却惋惜她错过了很多。世界上总有多语言天才,研究也并未发掘他们大脑的精妙所在。美国就曾有个清洁工,掌握了 24 门语言。可天赋也需要挖掘。

      如果这老太太出生在大城市的富裕家庭,或许能成为知名的翻译家或是其他人才。但她只是个农村妇女,她出院后只是继续去种地和养鸡。

      张怀凝送了她一本英文字典和几册儿童英语入门绘本,带图画,看着也能解闷。老太太兴高采烈学起外语来,还对老头道:“医生夸我了,你可算捡到宝了。”

      她午休时也会教老太太外语,却暗含不忍。老太太学得飞快,已经能读几百字的小故事,如果在年轻时,只会更出色,然而此生的天赋已被浪费。她甚至都没法拿他们当科研对象,他们不日就将回村里,并且此生不会再来。这个世界又怎会知道出过这样的天才。

      这天她因事迟到了,进病房时却见钱晶晶在代班教书。她送了本原版的《傲慢与偏见》,又教她用百元机上的语音读书。老太太问,这书是讲什么的。她说,讲男的女的乱搞男女关系。老太太说,那不错,她爱看。

      事后,张怀凝对她感概,道:“她现在才学是不是太晚了?回去后会不会难过浪费了人生?”

      钱晶晶骂她,“你想多了,庄稼人没那么矫情。有一天过一天,不是大的成就才叫有意义,今天比昨天好,就叫意义。你没见过死人吧?我见过。”

      “那时候我老家还分大集体和小集体,吃国字头的饭,就是光荣。有个人,在大集体当干部,领导百来个人,孩子在职工专属的小学读书,他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先是妻子,再是他,都下岗了。他本来就是个酒蒙子,白的黄的都喝,最看不上喝格瓦斯的。那天他穿着工作服,喝了家里最后瓶白酒,就从十楼跳下来。那酒本来想拿去送礼走关系的。那个人是我爸。”

      “后来呢?”张怀凝的声音冻住了。

      “我妈那时候靠摆摊赚钱,带着我去认尸。晚上她还给饭店刷瓶子,回家一哭,刷好的瓶子又碎了两个。天都塌了。然而没事,还是那么过来了。我爸觉着下岗了,不光荣了没意义。我妈觉着把我养大就是意义。”她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和你说这些,就是忽然想到了。你估计也觉得我挺没意义的,户口都才刚着落,混得肯定没你出息。”

      “你是不是不想我走?”张怀凝顿时明白她为什么近来总避开自己,原来是一份近乡情怯的心。

      “我管的住你吗?”

      “试试看,你说了我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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