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19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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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安予抬眸缓言,“只可惜后来才知道,上面有一瓣,是您亲手为先皇后缠的。”皇帝脸色阴沉,看着跪在那坦荡荡的柳安予一字一顿。

      “安乐不忍夺您念想,如今,想拿来跟您换换——”

      “旁的赏赐。”

      *

      “顾明忱!你认不认罪!”

      一盆冷水哗地浇在他身上,顾明忱的意识有些模糊。凡庭审,没有这么问的,实在是顾明忱被折磨得已经恍惚起来,只得靠这些手段维系他的意识。

      顾明忱睁不开眼,死尸一般垂下头去。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通匪’之罪板上钉钉,就是你不认,也是要重判你的。如今审来,不过是想让你从实交代,究竟有无同伙,又和谁勾结?”

      “你打实说,弃市斩首时,本官还能叫刽子手下手轻些,省了你人世末的痛苦。”

      “臣——绝不——认罪——”如同困兽般嘶哑的低吼,顾明忱艰难发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臣——此生——坦、坦——荡荡!既未做过——凭何——认错咳咳咳......”

      他剧烈地猛咳起来,像是要把骨头咳散架了,哇的一口鲜血混着乌黑的痰吐到地上,他窘迫地用手拢遮,试图拾起所剩不多的体面。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顾明忱虽只为议郎给事中,却也是光风霁月、坦坦荡荡,朝中为数不多的清流。

      如今遭落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得堂上那官也心一颤颤,别开眼不忍再问。

      “臣——无罪!”顾明忱强撑着,意识昏昏沉沉,却还在尽心执行着柳安予的话,“二皇子,滥用、私刑......意欲,灭臣。”他拖动铁链,跪地磕头,“臣满身伤痕——皆是罪证!臣,无罪!”

      他说这话时,沈忠大步流星正踏进门,眸光一沉扫向顾明忱,步子一顿。

      “怎么了。”沈忠步子放缓,解了披风递到侍卫手中,闲庭信步一般走进来,“刑部侍郎沈忠,奉二皇子之命,前来听审。”

      他转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的人,轻蔑一笑,又重复一遍第一句,“怎么,大人翻案不成,怎得还开始胡乱攀咬了?”

      他笑得阴恻恻,看得顾明忱下意识瑟缩。

      二皇子来访严刑拷打时,就是他割的舌。

      *

      珍珠蕊的绯粉缠花没什么好的,即便是,沾到了先皇后的光。

      自古帝王真无情。

      从前是太子时,他或许真的爱过她,她就是回暖飞来的第一只燕;初冬落在掌心的第一片雪;春日园子中盛开的第一朵花。

      是旁人远不及的,心尖尖上的粉珍珠。

      可他成了皇帝时,后宫佳丽三千,各花入眼,她似乎就没那么好了。

      燕飞了,雪化了,花败了。

      而她的存在,仿佛是在提醒他。

      曾痴心一人时有多么傻。

      他为了得到皇位,每一个夜里的黑暗挣扎,背地里的阴狠狡诈,她都目睹。

      所以先皇后薨逝的时候,他先是释然,随后才是连绵的钝痛。

      但柳安予不只是在提缠花,她想说的,是永昌十一年秋猎时,她于皇上的救命之恩。

      她要拿这个做筹码。

      柳安予跪在堂下,静静垂眸看着地面,似等听训。

      皇帝却只觉心中压着滔天怒火,他在位这么多年来,柳安予是第一个敢公然要挟他的人,就连一旁的孙公公听了都直吓得擦汗。

      “好好好。”皇帝咬牙连说了三个好,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她,“你想换什么赏赐?”

      柳安予抬了头,“左相。”

      可算是找到一处发泄,皇帝凝视着她,目光锐利如剑,“旁的朕都能依你,可干政,朕如何能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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