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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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张宇航的举证来看,在分包合同上签字的就是胡石银,且当时美合置地的法定代表人也是胡石银,这人的一番话就等于给这位叱咤多年的胡四爷定上罪了。案件推进得过于顺利,覃剑宇一敛剑眉,索性就把话挑明了问:“所以,你认为在爱河大桥的建设过程中,你叔叔确实存在偷工减料、不按照工程设计图纸、不按施工技术标准施工等等问题?”

      胡予桦皱眉沉思,好一会儿又叹出一口浊气,道:“虽然真的不想这么说,但不管出于主观意愿还是客观条件,当时的美合置地要完全按照标准建造爱河大桥,几乎是不可能的。”

      盛宁轻轻咳嗽两声,抬眼望着这个梯形脸的男人,目光又冷又静:“你说你受你叔叔关照才有今天,你有没有想过,你刚才那番话就等于指认了他犯有安全生产事故罪。大桥坍塌已致多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难计其数,而在香港回归十周年这个特殊日子里,这起事故造成的政治影响更是极其恶劣,综合这些条件,你叔叔一旦入罪,是要顶格判刑的。”

      “我……我也不那么懂法……”胡予桦眼神闪烁,嗫嚅一下,马上又挺直了胸膛道,“不过,即便不懂法,为了国家与人民,我是不惜大义灭亲、叔侄成仇的!”

      盛宁微微一勾嘴角,道:“我没有问题了。”

      “我还有问题。”在覃剑宇的要求下,胡予桦又让秘书送来了分公司的相关资质证明与近期其它一些工程合同。待一一验证没有问题后,他们也就起身告辞了。

      出了美合置地的分公司,盛宁不急着回社院,却要求覃剑宇载他到相距不远的缎江岸边。八月的粤地向来闷热,但台风“罗布”即将过境,天气预报也说了未来几天全省雷雨频密,江边气温更低,江风如刀,刮得人近乎踉跄。

      盛宁面朝怒号的江水,微微蹙眉,连连咳嗽。目极之处,一块块灰扑扑的云团在江面上层叠起伏,既似田垄也像波浪。这是所有粤人的母亲河。千古多少风流事都发生于缎江之畔,再由这一江春水传颂于全国。

      可这样一条母亲河,转眼就吞噬了二十五条人命。

      此刻江上航运恢复,江边哀嚎停息,唯有大桥仍断在那里。在事故责任彻底落实之前,理应暂不对大桥进行修复,但专案组的那位严院士已经带着手下几位桥梁专家一同评估过了,认为大桥修复只需重建桥墩,最快四五个月就能完成。两市领导的意见也是希望尽快定案,尽快开始修缮工作,毕竟爱河大桥一断,连接洸湄两市的这条最重要的交通通道也跟着断了,后续的经济损失不可估量。

      停好车,覃剑宇迎着瑟瑟江风走过来,劝盛宁:“这两天天气冷得不正常,你身体不好,还是早点回社院吧。”

      盛宁突然开口:“你觉得那个胡予桦的话可信几分?”

      一听这话,覃剑宇眼光顿然发亮,反问道:“你觉得呢?”

      “一分都信不了。”盛宁淡淡道,“胡石银与洪兆龙已经翻脸,如今美合置地的当家人是洪兆龙,他岂会容胡石银的亲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事,还担任分公司总经理这样的要职。”

      覃剑宇虽不甚了解这新湘军的内部斗争,却也从胡予桦的态度中窥见出了一丝异样,点头附和道:“是的,他这从头到尾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哪有侄子一门心思要给自己的叔叔定罪的?比起大义灭亲这种不合常情常理的行为动机,我更相信是利益驱动这样的人之本性。”

      盛宁又道:“去年湄洲政府曾拨专款修复爱河大桥,但从目前的信息与反馈来看,当时交通运输局的修缮方式过于简单,只用沥青和防水材料涂刷了桥面的裂缝,而我拿了《缎江晚报》记者所拍的桥面与桥梁损伤照片,咨询了上海某位设计院的教授。他虽表示未亲眼对大桥进行过勘测,不敢打包票,但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种程度的损伤必须重新铺设桥面面层并进行其它更深度的修复。”

      “可就算没有进行深度修复,”覃剑宇还是不太相信盛宁的推断,“仅凭这些裂缝、这些损坏就能造成这样一座跨江大桥的垮塌?”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停顿一下,盛宁道,“像这样严重的工程事故,通常都由多种原因综合导致,比如设计上的细微缺陷,比如桥梁构件的疲劳破坏。我们寻求真相,不只是为了惩罚犯罪,而是要引以为戒,避免这样的人为悲剧再次发生。”

      “盛宁,我可提醒你,你若坚持这个观点就等同于指认湄洲交通运输局存在贪腐问题了。”覃剑宇也是常年扎根反贪一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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