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从失落的无人岛上带回来一本日记(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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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的尺度,但是出现在我面前的、威胁我的灵魂的那张脸,却是难以置信的英俊。

    那双平稳的手,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割断我的喉咙。

    我无法分辨我对这个英俊的死神,更多持有的是敬畏还是解脱,敬畏于他的权柄,感激于他将解脱我的永恒孤寂。

    他很沉默,没有试图了解我的恳求或目的,仿佛知道语言在我们之间是失效的、过期的工具。

    一只幼年的矶鹬飞掠到我们身边停留,随后对静止的双人石塑失去兴趣般飞走,在它振翅的那一刻,悬在我性命之上的利刃毫无缘由的、就这样撤走了,我被死亡的迷宫吐了出来。

    1543年4月38日

    我凝望他在海面巨大的月光下背对我的身影。

    仿佛是穿透我软弱的灵魂,从开始的防备到后来的惫懒和不屑,也无法说是“不屑”这样具体细微的情绪,他棕灰的眼里没有我的存在。

    他就这样停栖在我的近处,生火、沉睡、吞咽水与肉。

    天气多云

    前日是个雨天,昨日是晴空,今天则气温和煦低云流动。

    在人类的灵魂无法忍受的孤独中,我们开始向彼此靠近。

    信天翁飞跃荒凉岛的第三十七天的记录

    浑浊的黑绿色池塘中,四只腿在布满泡沫的水面下缠成两棵密不可分的根系。

    从月亮开始从西北偏南升起的时候,我开始教他拼写。

    我对他讲述故事,不管那些声调与韵律有多少真正传入他的耳中。从我手中一面记载着故事一面记录着挣扎的《一千零一夜》开始。

    让国王跳进水中的戒指,被画中小船载走的老师。

    月亮从西北偏西升起的第三天的记录

    他逐渐回报给我一些故事和传说,变成人的动物变成动物的人,具有不一样的皮囊和同样的灵魂。

    结冰的话语需要用不大不小的火慢慢烘烤,缓慢融化后放到耳边,才能听到呼啸寒风里的爱语。

    他讲话慢而生涩,太阳走出很远的轨迹后他才说出几个词语,垂在耳垂旁的一小束发辫随着他思考和停顿的歪头而微微颤动,暗红的头发背着光时与夕阳熔融为一片不可直视的蓬勃。

    这样野蛮无畏的舒展,不可思议的生命印记。

    海水漫过棕榈树根的第十九天的记录

    他对我说了很久很久的话,用他出生后即开始掌握的复杂语言体系。除了捕捉到几个散佚的词语,大多数时间,我都迷失在这动人的声线和奇异的韵律中。

    他安静地笑了笑,我们沉默地咀嚼一种长得像含羞草的植物,在蔓延上神经的迷幻与安全中,我的魂魄飘浮在漂浮在海面的荒凉岛上。

    矶鹬蛋破壳的第一天的记录

    我学习另一种语言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更快一些,我聆听他缓慢而艰涩的发音,观察他唇珠颤动与开阖的弧度。最初的学习与表达非常痛苦,但我不断惊叹他们如何通过精准的几个词语编织起世界和灵魂。

    我半懂不懂地跟随他手指的轨道,看刻在他上半身繁复奇异的花纹:圆满,保护,盔甲,囚禁灵魂。他说。

    他微微打开光洁的大腿,这是一个诅咒,他说。

    这句话的意义真实、无误地刻印到我的语言理解系统上,它就像一把开门的钥匙,一句敞开的咒语。我理解了他的话语,他的生命。

    他的下半身没有任何纹身,每年向下生长的花纹戛然在他的耻骨。

    他是被厌弃的、被流放的。出现在他双腿正中艳红的穴口,让他成为无法放置在部落分类体系中的异端,不是可孕育的女人,不是可狩猎的男人。

    矶鹬学会飞行的第四十三天的记录

    我们在无边无际的寂静中行走,在灰茫茫的落雨声中行走,在丛林的盘根错节中行走,把自己托付给太阳和风。

    他在岛屿的中心探寻到一个岩洞,黑暗狭小的大地阴道,我们一同在其中蠕动前行,没有一丝日光,看不清身前人的一举一动。我没有丝毫恐慌,我的肉身好像与荒凉岛融为一体,在丧失五感的同时我仿佛伸开了另一种感知的触角。他在我身前起伏的黑色脊背像辽阔的山脉,我的手掌轻轻覆上。

    红色月亮落入海面的第九天的记录

    在大地的子宫中,我第一次与他做爱。

    一片黑暗,我看不见他强壮泛着雾样光泽的身体。寂静无声,再次放弃用语言沟通的努力,这里只有我们急促亲密的喘息。我被他铺天盖地的气息所环绕,在地下的罅隙中像两棵紧密缠绕的树,从躯体末端到灵魂都被他紧紧裹住。

    我令人恐惧的沉溺于与他的交合里。我喘不上气,只有他温暖的呼吸能够接续我的生命,用利齿咬住,绞缠它、强暴它、弯折它。

    我被攫住了,某种东西从我的身体中向他喷薄而出,我的血液因为这样的色彩而变得更加狂热鲜艳。

    苔藓遍布滩涂的第五天的记录

    我实验了很多的植物,最终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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